冰冷的制式手枪,静静地躺在金属桌面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跪在地上的“鬼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那把枪,又看看张义湛,眼中充满了乞求和恐惧。他怎么也想不到,几天前被自己像蝼蚁一样捏死的家伙,此刻会成为决定自己生死的神祇。
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义湛的目光从鬼手身上移开,落在那把枪上,然后又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心。
“这就是你们的测试?”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每一个加入我们的人,都必须斩断过去,纳下投名状。”心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们手上沾满了鲜血,不差你这一个。我们需要的是能下狠手、能执行命令的战士,而不是心慈手软的圣人。”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确:拿起枪,杀了他,你就是我们的一员。否则,你就不适合这里。
张义湛沉默了。
他看着鬼手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另一张脸——金三角黑莲花魁首“将军”的脸,以及那些被贩卖的、眼神麻木空洞的受害者。
他杀人,但从不为复仇,也从不为宣泄。他的每一次杀戮,都是为了达成某个更重要的目的。
杀死这个己经毫无反抗能力的鬼手,除了能取悦这个组织,获得他们的“信任”之外,还有什么价值?
没有。
这是一种浪费。
“你们抓到他,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张义湛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心眉头微蹙,但还是回答道:“三名‘奔流’级成员出手,废了两个,才把他活捉回来。”
“代价不小。”张义湛点了点头,“这样一个有价值的俘虏,就这么杀了,不觉得可惜吗?”
“一个死人,才能保守所有秘密。”心冷冷地说道。
“不。”张义湛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拿起了那把枪。但他并没有将枪口对准鬼手,而是在手中熟练地转了一圈,然后将枪口朝下,放在了桌上。
“一个活着的、崩溃的人,能吐露出比死人多一万倍的秘密。”
说完,他站起身,绕过桌子,缓缓走向跪在地上的鬼手。
“你要干什么?”心警惕地问道。她身后的两名成员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张义湛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在鬼手面前蹲了下来,用一种近乎温和的语气说道:“告诉我,赤蛛在灰铁工业区的其他据点、人员名单、联络暗号……所有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鬼手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戾和不屑,他虽然落魄,但身为金牌打手的尊严还在。“呸!你休想!”
“是吗?”张义湛笑了。那笑容,让旁观的心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接下来,张义湛没有使用任何暴力。他只是开始和鬼手“聊天”。
他从鬼手的呼吸频率、心跳变化(通过房间内的生命体征监测)、微表情,开始分析他的心理状态。
他时而用言语刺激鬼手过去的失败,时而又描绘他可能会遭受的、最恐怖的折磨。他精准地利用希望和绝望,不断地摧垮对方的心理防线。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精神外科医生,用无形的刀,一层层地剥开鬼手用骄傲和凶狠伪装起来的硬壳。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一开始,鬼手还在咒骂和挑衅。
半个小时后,他开始沉默,眼神变得涣散。
一个小时后,他彻底崩溃了。他涕泪横流,精神失常,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关于赤蛛辛迪加的秘密,如同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地全部说了出来。其信息的详尽和精准程度,远超心他们之前通过各种手段得到的情报总和。
当鬼手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己经变成了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眼神空洞的白痴。
张义湛站起身,回到桌边,重新拿起那把枪,对着己经精神死亡的鬼手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轻响,测试结束。
审讯室内一片死寂。心和那两名成员,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张义湛。
他们见识过各种残酷的拷问,但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心理摧毁。在不造成任何实质性肉体伤害的前提下,将一个意志坚定的“奔流”级高手,变成一滩烂泥。
这种手段,比单纯的杀戮要恐怖得多。
“测试……通过了吗?”张义湛吹了吹枪口的青烟,平静地问道。
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之外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了欣赏和忌惮的复杂神色。
“通过了。”她缓缓说道,“欢迎加入‘天地会’。”
天地会。
张义湛默念着这个名字。一个充满了反抗与颠覆意味的名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想起了地球上的一句古话。
或许,这个组织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反抗那个视万物为玩偶的、不仁的“天地”——也就是所谓的“观众”。
“我们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心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冷地补充道,“我们是为了终结它。当这个世界不再有‘戏剧’,不再有‘故事’,不再有所谓的‘英雄’和‘反派’时,它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这就是天地会的宗旨。”
一种冰冷的、绝望的、却又带着一丝悲壮的理念。
张义-湛点了点头。
他想,自己或许来对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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