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松林中学弥漫着泥土与铁锈的气味。宁芷晴站在空荡的教室里，指尖划过程昊的课桌——桌面上刻着一行小字，被晨光映得发亮：

「他们让我们模仿自己，首到忘记原本的模样。」

字迹很新，边缘还残留着木屑。宁芷晴蹲下身，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本被遗弃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页眉处印着「07号观察记录」，但内容截然不同。这不是副校长的实验档案，而是程昊的笔迹。

「第147天，他们终于让我见到了上一个07号。」

「她告诉我，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先学会完美地扮演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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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办公室里，宁芷晴将程昊的笔记本放在陈墨面前。

窗外，晨雾未散，将整个校园笼罩在灰白色的寂静里。陈墨的指尖悬在纸页上方，像是怕被烫伤。

"这是程昊的观察记录？"宁芷晴问，"他在观察谁？"

陈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自己。"他轻声说，"副校长要求每个07号样本记录自己的'异常行为'，作为治疗参考。"

宁芷晴翻到笔记本中间，一页被反复涂改的段落吸引了她的注意：

「今天教授说我的愤怒模式与楚雨晴高度相似（见附件A-7对比图）。他看起来很满意，说这说明实验条件控制得当。我问如果连反抗都被预设，还算不算真正的反抗。教授笑了，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数据——为了证明自由意志只是幻觉。」

附件A-7被人撕掉了，但纸页边缘残留着半张照片的碎片——程昊和另一个女孩站在生物实验室里，两人手腕上都戴着编号07的腕带。

那个女孩，是林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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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的图书馆寂静如深海。宁芷晴在心理学区最底层的书架后，找到了蜷缩在那里的林小满。

女孩的膝盖上摊开着一本《表演心理学》，书页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宁芷晴瞥见几个反复出现的词：「微表情控制」「情绪延迟」「疼痛反应阈值」——不像是在学习，倒像是在研究某种技术。

"程昊逃走了。"宁芷晴轻声说。

林小满的笔尖在纸面上顿了一下，洇开一小片墨迹。"我知道。"

"他去找什么？"

林小满抬起头，阳光穿过书架在她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上一个07号留下的东西。"她合上书，露出封面后的借阅卡——最近一次借阅记录是七年前，署名楚雨晴。

"你们在模仿她。"宁芷晴突然明白了，"程昊模仿她的反抗，你模仿她的......"

"崩溃。"林小满平静地接上，卷起左袖露出手腕内侧的伤疤，"精确到每一道伤口的走向和深度。"她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数学公式，"这是规则——只有当我们足够像她，教授才会放松警惕。"

宁芷晴的血液一点点变冷。"为什么？"

林小满从书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节目单——七年前文艺汇演的压轴节目《水形》，表演者楚雨晴。节目单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真正的实验目的是什么？答案在第七页第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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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实验室的标本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宁芷晴用林小满给的钥匙打开07号标本盒，里面除了一只残缺的蓝闪蝶标本，还有一张折叠的纸。

展开后，她认出是楚雨晴的笔迹：

「他们在我们身上测试一种药物，代号'回声'。服下它的人会精确复现指定对象的情绪和行为模式——包括自杀。副校长称此为'社会化校准'。」

纸的背面贴着三张照片：

1. 楚雨晴在舞蹈室镜子前抬起左臂，手腕上戴着07号腕带；

2. 程昊在同一个位置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

3. 林小满的照片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迭代成功率87%」。

宁芷晴的手开始发抖。她突然理解了程昊桌上那句话的含义——

他们不是在模仿自己。

他们是在被系统性地改造成另一个人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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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宁芷晴敲响了陈墨的家门。

没有回应。

她试着拧动门把手，发现门没锁。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房透出一线光亮。她轻轻推开门，看到陈墨伏在电脑前睡着了，屏幕上是一份打开的加密文件——

「回声项目阶段性报告（第7代样本）」

宁芷晴屏住呼吸，滚动鼠标。报告详细记录了程昊和林小满如何被引导复现楚雨晴的"行为序列"，包括她失踪前最后一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附录部分——一组成绩对比图显示，随着模仿精确度提高，两名实验对象的**数学和艺术天赋**也显著提升，几乎与楚雨晴当年的数据曲线重合。

屏幕突然暗了下去。宁芷晴抬头，看到陈墨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

"你早就知道。"她声音嘶哑，"你知道他们在用药物操控学生。"

陈墨的眼镜反射着电脑的蓝光，看不清表情。"我试图阻止过。"他走向书柜，取出一盒磁带，"这是楚雨晴失踪前留下的。"

录音机里传出一个女孩颤抖的声音：

「今天是实验第210天，我己经分不清哪些情绪是自己的。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他们需要的不是服从，而是某种特定形式的反抗。为什么？我在《死亡赋格》第七页找到了线索......」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沙沙的空白噪音。

陈墨取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副校长不是在进行行为矫正实验。"他轻声说，"他在培育某种精准的反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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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宁芷晴在旧校舍的废墟前找到了程昊。

他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一本泡烂的《死亡赋格》，书页间夹着一张透明胶片——上面是某种脑部扫描图的对比，标注着「07号神经镜像同步率」。

"楚雨晴发现了真相。"程昊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回声'不是用来控制我们的，是用来......"他的手指深深掐入书页，"复制某种特定的脑波模式。"

宁芷晴接过胶片，对着晨光查看。扫描图角落印着一行小字：

「当07号样本的愤怒频率与初始样本吻合时，将触发███效应。——教授」

远处传来早课的铃声。程昊突然抓住宁芷晴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他盯着她的眼睛说，"下一个轮到林小满。"

他的瞳孔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色——和标本盒里那只蓝闪蝶的翅膀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