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像一层透明的膜，黏在宁芷晴的鼻腔里。她站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见程昊躺在病床上，手臂连着输液管，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的睫毛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安静得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陈墨站在她身旁，衬衫袖口沾着一点血迹，指节微微发白，攥着一份检查报告。

"医生说是苯二氮卓类药物过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不是意外。"

宁芷晴的视线落在程昊的右手上——他的指尖有轻微的灼烧痕迹，像是曾经紧紧攥住什么滚烫的东西。她想起那个蓝色发卡，想起程昊在生物实验室整理标本时冰冷的专注，想起他偶尔看向副校长时眼底闪过的某种近乎仇恨的情绪。

"他说了什么？"

陈墨沉默了一会儿，递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程昊一贯锋利潦草的字迹：

「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

纸条背面画着一只蝴蝶，翅膀被一道斜线贯穿，旁边标注着一个小小的数字——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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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中学的清晨笼罩着一层薄雾。宁芷晴踏入校门时，发现公告栏前围满了学生。她挤进人群，看到一张醒目的处分通知：

**【高二（7）班程昊同学，涉嫌盗窃实验室贵重器材，予以留校察看处分。】**

落款时间是昨天——程昊被送进医院的同一天。

宁芷晴的指尖轻轻擦过公告上的字迹。这不是巧合。

她转身走向教学楼，却在楼梯拐角撞见了林小满。女孩靠在墙边，手里捏着一罐冰咖啡，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像是整夜没睡。她的目光在宁芷晴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别开。

"你昨天去舞蹈室了。"宁芷晴说。

林小满的手指收紧，铝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我没放那个发卡。"

"那你知道是谁放的？"

林小满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近乎嘲讽的笑。"你知道为什么程昊会被当成小偷吗？"她压低声音，"因为监控拍到的人影，身高、体型都和他一模一样——但那个人是左撇子。"

程昊是右撇子。

宁芷晴的呼吸微微一滞。林小满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把咖啡罐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但在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宁芷晴听见她极轻地说了一句：

"他们篡改了监控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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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校长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宁芷晴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必须尽快处理掉。"副校长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但程昊己经住院了，再继续下去会引人注意。"另一个声音回答——是教导主任李严。

"那就让事情看起来像他自己心虚。"副校长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反正，问题学生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对吧？"

宁芷晴的指甲陷进掌心。她后退一步，却撞上了身后的人——

徐静。

优等生站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宁老师，您也来找副校长？"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办公室里的人听见。

门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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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芷晴坐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

昨晚21:03，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溜进实验室，拿走了一台精密显微镜。画面很模糊，但那人的身高、发型，甚至走路时微微右肩前倾的习惯，都和程昊如出一辙。

"能放大手部吗？"她问保安。

画面放大后，宁芷晴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人影拿起器材时，用的是左手。

而程昊，从来不用左手写字，甚至连拿筷子都是右手。

"监控有被剪辑过的痕迹吗？"

保安摇头。"系统日志显示是原始文件，没有修改记录。"

宁芷晴盯着屏幕，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个"程昊"的鞋。

程昊常年穿着一双黑色高帮运动鞋，鞋带永远系得一丝不苟。但监控里的人，穿的是一双白色板鞋——

和徐静今天穿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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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程昊己经醒了。

他靠在床头，手里捏着一枚银色硬币，在指间来回翻转。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宁芷晴把处分通知放在他面前。

程昊扫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效率真高。"

"你知道是谁陷害你？"

硬币在他指间停顿了一秒。"不重要。"

"程昊，"宁芷晴首视他的眼睛，"如果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够多了。"他打断她，声音低沉，"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抬起左手，缓缓扯开病号服的领口。宁芷晴的呼吸一窒——

他的锁骨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新鲜的烙印。

数字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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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

宁芷晴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着两份资料：

程昊的医疗记录：血液检测显示，他体内的药物浓度足以导致昏迷，但不足以致死——像是某种精准计算的"警告"。

七年前的失踪档案：楚雨晴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旧校舍的舞蹈室。而她的病历上，有一个被墨水涂改过的编号——07。

她拿起那个蓝色发卡，对着灯光仔细观察。蝴蝶结的背面，有一行几乎被磨平的刻字：

「致我的07号实验品。」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暴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