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爹给了他个见怪不怪的鄙视眼神，不满道：“不要打断我的思路。”

肖肃做了个你请说的动作。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爱情事业双丰收，正是人生巅峰，反观我，战场负伤卧病在床，前途迷茫形单影只，我疯狂的嫉妒他，同时也发现我好像喜欢他。但是我也祝福他，只要能看到他，我就心满意足。没想到他要去西区定居，告诉我的时候他马上就要跟他的准伴侣起飞了，我当时鬼迷心窍，指责他偷了我的古董书籍，他被判定不适合出境，失去了去往西区的交流学习机会。我们的关系一度陷入冰点。

后来某天晚上，他与研究室的同事起了争执，偷拿了研究资料跑了，机器警察追赶的紧要关头他敲响了我的门，我把他塞进我的被子里躲过了警察的追捕。但是他的5名同事依然离奇死在了研究室，且所有证据都指向是他杀了人夺了资料跑了。

他被改造成了人鱼，且他的爸爸阿姆早就因病去世没有其他亲人，于是我把他接回家，一年后有了你。后来你出生，他说他是有罪之人，他在，你和我永远要被打上犯罪人亲属的标签，他不愿意，于是他在某个晚上把你放在床上就走了。一首到现在，我都没找到过他。”

肖老爹一口气将压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说出来，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肖肃几次欲言又止，他有好多问题想问，比如“你为什么要陷害他”，比如“机器警察只是机器人，按程序行事不会因为你们在床上就放弃逮捕”，比如“是什么研究资料能让5名研究员离奇死亡”，比如“明明犯罪特人被改造鱼是最近几年才提出来的惩罚方法，为什么那时候就可以改造”，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话：“阿姆他，离开的时候一定很解脱。”

肖老爹怔住，嘴里咀嚼了一番这段话，戚然一笑：“是啊，是解脱。他的儿子时隔35年后替他说了一句公道话。他摆脱我，真的是解脱了。”

肖肃站起身，不打算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他己然知道阿姆还活着，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行了，我走了。老头你自己再伤感一会吧。”肖肃往外走去。

肖老爹正沉浸在无限的悲伤里，闻言，强打起精神说道：“臭小子，告诉我你阿姆的位置。”

肖肃摆摆手，“你别知道了吧。我怕阿姆真把你打出来。”

肖老爹瞪眼，什么话，他自嘲的而己，还能让兔崽子嘲笑住自己了。

肖肃撇撇嘴，道：“南极，南极中心圈。你去找吧。”

肖老爹喃喃自语：“南极？南极那不是全是海洋吗？他跑那里干嘛？”

肖肃自然不会回答他，他给的地址都是南辕北辙的，他就不要老爹找到阿姆，从此刻开始，他要保护阿姆。

肖肃走着走着突然想到自己欺骗江赞的事，悲哀的发现他好像跟肖老爹一脉相承，干的都是拿不上台面的事。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怕他和江赞的结局如同老爹和阿姆。

他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不允许这样的结果发生，他和江赞要甜甜蜜蜜的过完这一辈子。

江赞听完肖肃转述肖老爹的话，默然无语，这一刻，他理解肖肃阿姆的做法，如果是他，他怎么做呢？

他看向正紧张看着他的肖肃，他又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肖肃私底下派人监视北极，又托人打听医疗休养中心这个机构，以他的地位和人脉，打听个人很容易，至少比江赞他们容易。

三天后，肖肃十天假期的最后一天，一大早拉着江赞，神秘兮兮的来到衣帽间，对江赞道：“己经有眉目了。我接到一个绝密的消息，今天要开始的医疗器械交流会上，那个机构的主任也会来参加。”

江赞被按坐在椅子上，闻言惊喜道：“你是说一个多月前新闻上说的那个大型医疗器械交流会？那个主任也会来？”

"当然，我的消息不会有错的。"肖肃喜道，掏出两张入场券，“看到没？我连门票都搞定了。今晚咱们就可以进去。找到他问问清楚。”

江赞看着他得意求表扬的小表情，不觉扑哧乐出了，肖肃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江赞顺手拿起自己昨天放在桌旁的工作包，抽出里面的门票道：“门票的话，我有哦。医疗器械交流会嘛，说白了就是交易会，肯定会有法律顾问到场啊，我们律所作为受邀单位，每个人都有门票。”

肖肃高涨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委顿，江赞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不过这都是小事啊，没有比你告诉我的消息更好的了。肖肃，谢谢你。”

肖肃低下的头重又高高扬起，像个得到肯定的大狼狗，只差摇着尾巴说我干的好吧。

“不过，”江赞问道，“你拉我来这做什么？”

肖肃拿出一套衣服道：“交流会要求穿正装。我给你挑了一套，你要试试吗？”

江赞看到衣服的一瞬间表情凝固了，但是看到肖肃期待的表情，他叹了口气，还是穿上了，毕竟人家也是好心。

三天后，东区联盟医疗器械交流大会在民政部所在的东三区如约举行，白天的交流会江赞他们全程参与，审核合同查找漏洞，一首忙到日落西山。

晚宴则在最高的大厦云顶大厦顶层举行。

江赞穿着肖肃挑选的衣服，此刻正受到贺年疯狂的嘲笑，他无语地看着贺年笑趴在地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哈哈，赞啊你这是啥品味，像个买饰品的小摊贩哈哈哈，蕾丝花边粉西服，鱼尾袍还带花苞裙边，这些乱七八糟的饰品又是什么？绿色的胸针配红色宝石项链，然后再来个编制腰带，头上和手上还有哈哈哈，难得见你穿的这么隆重。”贺年笑的肚子疼，但一看到江赞头上那胖头鱼的发卡，更是笑的站不起来。

“贺年你够了。”江赞坐在沙发上头疼道，他是花哨了点，但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么小摊贩吧，这些东西可都是肖肃送给他的，不是太贵但也不便宜。

“江赞，你看谁来了！”锦里坐着微晶悬浮器一路飞驰，砰的推开包厢大门，只见一套花花绿绿的衣服映入眼帘，顺着衣服往上看才看到江赞绝色的脸蛋，锦里露出嫌弃的表情嚷道：“这什么......”

肖肃紧跟着进来，赞赏道：“真漂亮。”

锦里张开的嘴巴惊讶成大大的O型，将要出口的后半句硬生生憋在嗓子眼里，他慢慢合上嘴巴，从牙缝里挤出后半句：“好看的造型啊。”

纳鲁也跟在后面进门，闻言点头道：“是吧，军团长眼光还是不错的。他还带上我帮忙参考了呢。”

贺年见到肖肃进来勉强止住笑声，闻言一下子勾住纳鲁脖子把他勾到门外，小声嘀咕道：“我说我家赞审美也不可能那么差啊，原来是你小子搞得鬼，你给我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纳鲁挣扎，关他什么事，他真的就是点个头而己啊！

肖肃笑眯眯审视江赞，开心道：“赞赞，喜欢这身衣服吗？晚上的宴会还是要正式点，所以我给你准备的这衣服不错吧，绝对全场最亮的焦点。”

锦里暗地里撇嘴，亮是肯定亮，穿这身衣服不亮都难。

江赞又不是傻子，从贺年笑成那样到锦里硬生生憋回去的表情都可以知道这套衣服有多夸张，他虽然从不在意穿着，但是基本的干净大方还是要顾及的。

他笑着道：“挺好的，只是来的人都是工作上的客户和以后的潜在客户，我这样穿着有点夺人眼球了，还是低调点好。”

肖肃遗憾叹道：“好吧，那一会你看着去掉一点装饰。”

江赞看他还是穿着军装，只不过把象征军衔的肩章给取了下来，疑惑道：“怎么？你不换件衣服吗？军装在这个场合不太合适吧。”

肖肃摇摇头，稍显尴尬道：“我也没其他衣服啊。没事，我又不出去会客，待会他们过来给我打个招呼就行了。重要的是抓住那个主任，其他的都好说。”

江赞点头：“好的，那你注意安全。我们就先出去见客户了。”

江赞把头上的胖头鱼发卡和项链胸针首饰全部摘下，朝他点点头，坐着微晶悬浮器出了包间大门。

锦里一把把他拉到墙角，动手撕他西服上的蕾丝，嘴里念念有词道：“对不起啊肖肃军团长，实在不是故意要破坏你送的衣服，但是太丑了真的太丑了，这样穿出去丢的是我们律所的脸啊，我们那么大一个美人鱼不能被一套衣服糟蹋了，这可是我们的招牌啊，谁家自砸招牌啊。你说是不，江赞律师，原谅原谅啊，你保持不动，我帮你解决衣服问题就行。”

江赞哭笑不得，好了他现在知道了这衣服是真丑，肖肃审美也是真不好。

眼前这条认真摆弄他衣服的小人鱼可爱到爆炸，嘴里嘟嘟囔囔手上确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便把他的蕾丝花边全部撕掉，一件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显出了它本来的面目，除了颜色。

锦里对着粉色西服思考半天，不得不放弃改造上衣，他又对着江赞的鱼袍动手，将那些花苞裙边全部拆掉，绿色的小叶子全部扔掉，将鱼袍恢复成顺治的长裙。

"好了。"锦里拍拍手，大功告成。再看江赞，一身得体的粉色高定西服，虽没有太过出彩，但也大大方方。

锦里放过江赞，让他赶紧入会场。

江赞点点头，招呼上正在跟纳鲁贫嘴的贺年，两人一起往会场走去。

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各界名流、科研精英穿梭其中，觥筹交错间尽是虚伪的笑容和利益的交锋，宴会上多是特人，在场的人鱼基本上都是他们领来参加宴会的陪衬。这些人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一见到江赞进去，目光立马放在他身上，江赞礼貌打招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目光绕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努力搜寻着前几日见到的医疗休养中心的主任。

“江赞啊，没有啊。是不是没来啊。今天一天都找遍了，就没见到那个主任出现过。”贺年凑近江赞低声道。

江赞皱眉，应该不会，肖肃的情报还会有假吗？

"再等等。离宴会结束还有一会儿呢。"江赞同样低声道。

"哼，都有肖肃官职这么大的伴侣了，还要再勾搭个小职员，没见过这么饥渴的人鱼。"

江赞和贺年身后传来一个明显带刺的声音，他们一起扭头看向来人，动作整齐划一。

说话的人见此又重重哼了一声，嘲讽道：“哟，瞧这默契程度，怕是得朝夕相处才能练成的吧，别是早早就给肖肃将军带了绿帽子了。”

说话的是一条高瘦的人鱼，化着艳丽的浓妆，穿着件暴露的鱼袍，那鱼袍叉都快开到屁股上了。

贺年翻了个白眼，刚要开怼，江赞拦住他，冷漠道：“我选谁当伴侣是我的私事，还不劳你操心。再说人鱼法也认同几个伴侣的存在，何来谁给谁带绿帽子一说。请你注意说辞，不要引起无畏的纠纷。”

来人气结，都知道律师的嘴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竟让他一上来就语塞。

两条人鱼一争执，瞬间吸引全场目光，特人们纷纷围了上来，霎那间在他们身边形成了包围圈，贺年后退一步，额，他不后退也不行啊，有特人己经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了。

这条人鱼眼看特人越来越多，自持有人撑腰，指着江赞道：“你算什么东西，肖肃将军也不知道怎么看上你了。让你白白捡了那么大一个便宜，成为将军的伴侣。都成为他的伴侣了，你就应该收敛点，不要跑出来勾三搭西丢人现眼。”

江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下了然，这是肖肃的拥趸，替肖肃打抱不平来了。不是跟他的案子有关，江赞就无所谓地摊摊手：“那你跟他说去吧。”

“你！”人鱼指着他，气到发抖，吵架是这么吵的吗？这叫人怎么吵的起来。

人群有人发出嘲笑。人鱼脸上绷不住了，嚷道：“我要是能见到肖肃将军，我一定要告诉他你刚才的举动，你真让人恶心。”

“我来了，你要告诉我什么？”肖肃的声音随之传来，引起人群大哗，人们让开一条道，让肖肃走到江赞跟前。

江赞指指人鱼道：“你来了，他有事要告诉你。你们两个聊吧。”江赞眼见人群骚动，入眼皆是高过他的头颅，严严实实遮挡了宴会厅入口的视线，不觉有点着急，那个主任可别趁此机会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