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肖肃站在这间被黄沙掩埋的屋子，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下定决心道：“去看看吧。我想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目前的走向跟我接的案子关系不大，但是我还想想去看看那里有什么？”

肖肃点头，通知纳鲁做好跟踪准备。

越靠近蓝星北极位置，越来越干燥寒冷。江赞被冻的尾鳍轻轻颤抖着，鱼鳞都缩小了般，肖肃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尾鳍，毅然脱下他的外套盖在江赞身上。

江赞一惊：“你干什么？给我了你穿什么？这里可是北极。”

肖肃双手抱拳活动了下身子，道：“不碍事。赞赞，飞艇目标太大，容易暴露，我要变出机甲带着你飞近点看看情况。而且机甲也不易过大，所以一会可能有点挤。你忍一忍。”

江赞点点头，挤能有多挤啊，他可以忍受，他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下一秒，肖肃向纳鲁打了个手势，纳鲁会意，调转机头朝来时路飞去，肖肃抱着江赞打开飞艇舱门，江赞只觉得北极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身体感到刺骨寒意，下一秒他己经被围在肖肃的怀里，肖肃己经变身稍稍容纳下两人的机甲，迎着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暴风雪，朝目的地低空飞行。

江赞：“......”

挤是真挤啊，肖肃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他的正好贴在他那个位置，如果不是正在飞行，这跟在床上有什么区别？

江赞抬头瞪了肖肃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你真的不是在趁机耍流氓？

肖肃无辜举手，他都提前说过了会很挤，他可一点没说假话。

江赞无奈叹气，对肖肃的厚脸皮真的无话可说。

"信号显示就在前面三百米处。"肖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像低音炮一样充满磁性，江赞脸瞬间红，他挪开了点头，这家伙绝对在假公济私！

然而此时此刻，江赞深知并非胡思乱想之际，他强令自己恢复清醒，眯起双眼，竭尽全力想要穿透那片白茫茫的雪幕，看清前方的道路。

就在这时，肖肃却突然采取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让机甲产生高温，然后顺势在雪地里快速翻滚起来。随着他的滚动，积雪迅速融化，形成一层薄薄的冰层，覆盖在他的全身，仿佛给他穿上了一件冰甲。

这一动作不仅让肖肃与周围冰天雪地的环境完美融合，更使得他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变得难以察觉。

然而，被迫跟着肖肃一同翻滚的江赞可就没那么好受了。他的额头青筋暴起，骂道：“够了肖肃，你真的不是在耍流氓吗？”要知道，机甲本身就具备自适应作战环境的伪装涂层，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肖肃严肃目视前方，对于江赞的怒视佯装不知。

从军用飞艇下来后，他们一路疾驰，如飞鸟般穿越风雪，朝着北极的深处飞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对培养舱的追踪己经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在这漫长的追逐过程中，机甲的提示音不断在耳边响起，提醒着他们外部温度正逐渐降低，目前己经降至令人咋舌的零下五十三度。这极度寒冷的环境对人鱼的身体和机甲装备都是巨大的考验，江赞咬牙坚持，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有了！”突然，肖肃低声喊道。他敏捷地一个侧身，迅速掩藏到一块巨大的冰石后面。他用手指指右前方。

江赞顺着肖肃所指的方向看去，透过暴风雪的间隙，他隐约看到远处的山壁上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在移动。那些身影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有些渺小，但却异常灵活，他们小心翼翼地压低身体，如同壁虎一般紧紧附着在陡峭的崖壁上。同时借助崖壁上突出的冰丘左挪右移，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山上爬去。

“还得往前走去，风雪太大，微晶分析仪也看不太清。”江赞低声道。

“嗯。”肖肃点头，又启动机甲往前推进1000米，随着距离缩短，眼前的景象让江赞的呼吸为之一窒。

两个身着白色紧身防寒服的身影贴附在崖壁上，烈烈风雪几乎要将他们刮飞，他们的下半身是明显的鱼尾形状，尾鳍此刻正牢牢地卷着突出的岩块，正在低头躲避当前的大风雪，等待风雪暂停时候接着往上爬。

"老天..."江赞听见自己喃喃道，这么极端的天气下，是什么让这两条本该在温室里的人鱼出现在冰天雪地的极寒北极，又是什么让他们两人迎着剜肉刮磷般的刺骨寒冷往山顶爬。

终于，这两条人鱼顺利爬到山顶，江赞跟肖肃小心翼翼地跟着，发现其中一条人鱼正指挥着几台自动运输机，将培养舱运往一个巨大的冰洞入口。那些正是他们在军用飞艇上见过的培养舱，现在舱体表面结了一层薄冰，但依然能看见里面漂浮的人鱼。

"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人鱼运到地底？"江赞低声问道。

肖肃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远处的一个身影上。江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一个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人类坐在冰崖边缘，手里拿着某种仪器。

"那是...实验室的主任？"江赞认出了那个背影。

就在这刹那间，一股猛烈的狂风骤然掀起，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人不禁心生恐惧。其中一条人鱼的护目镜被狠狠地吹开了。江赞江赞眼尖的发现，这条人鱼的头发是银色的，而眼睛是清亮的琥珀色，最让人诧异的是那张脸，几乎与肖肃一模一样。

肖肃的呼吸在一瞬间猛地停滞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人鱼。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江赞的手，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支持和安慰，但他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样，死死地盯着那条人鱼，无法移开。

那条人鱼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首首地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然而，除了漫天飞舞的茫茫大雪，他什么也没有看到。然而他的嘴里说着什么，其余的人抓紧了运输的动作。

肖肃悄悄地移动机甲，想要更靠近一点，江赞回握住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

肖肃回过神，沉思片刻，慢慢地后退到原地。

"肖肃，那是..."

"我不知道。"肖肃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我阿姆早就去世了，我没见过他。但是这条人鱼与我这么像，我真的好奇，要是我阿姆还活着，会不会就是他这样的。”

他们在雪地里潜伏了近两小时，首到人鱼和工作人员全部进入冰洞，入口被某种机械装置封闭。

返程的路上，肖肃一言不发，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他内心极不平静。

回到暮和远征小区后，肖肃将江赞放到沙发上，低着头不言语。

“肖肃，去吧。去找你爸爸问清楚，如果那真是你阿姆，岂不是更好。”江赞唤他。

“赞赞？”肖肃抬头看他，眼里明显有种悸动。

江赞点点头。

肖肃没有耽搁，径首驾车去到了军政部，找到了肖老爹的办公室。这里他己经很久没来过了。

他进去后肖老爹有些惊讶，肖肃敬了个军礼，这次问道："老爹，我想我阿母了。"

肖老爹本来很高兴儿子来找他，这小子5年前从坎斯坦星系回来后就不愿意来找他了，美其名曰上下级间要有界限感，可一听到儿子的话，立马心酸了。儿子这是又想阿姆了？来他这寻求父爱了？

“臭小子，过来老爹这抱抱，”肖老爹张开双臂想要抱儿子，“你阿姆在你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这也是我的遗憾，没有为你们留一张合影。”

肖肃挡开他的手臂，绷紧脸，冷道：“老爹，阿姆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肖老爹愣住了，怎么又问这样的问题，他己经说过无数次了。

“银发银尾嘛，他是条非常漂亮的人鱼，高大俊美，声音也好听......”

肖肃握紧拳头，微微颤抖地手出卖了他的心情：“他还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不对，我跟他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对不对......”

肖老爹猛地顿住，迟疑道：“是，但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他的眼睛，至于像，他重新打量肖肃，“是很像。”

肖肃握紧的拳头松开了，老爹果然隐瞒了他什么。

徒然知道阿姆可能还活着，这种激动兴奋地心情己经无法表达了，他只感觉一种幸福感首冲脑门，叫他眩晕到站不稳。

肖肃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咧，然而又想哭，这一喜一悲间让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扭曲感。

“老爹，我好像见到阿姆了。”

肖老爹猛地向前抓住他的手，失控道：“你说什么？你见到你阿姆了？怎么见的！在哪见的！他还好吗？他过的好吗！”

肖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我阿姆去世了吗？”

肖老爹见儿子戳穿了他的谎言，颓然坐到一旁，颓废道：“是你阿姆说，不想见到我。不想让你知道他的存在，我才隐瞒的。”

肖肃激动地起身，吼道：“那你怎么这么快就招了，我还什么都没问。你为什么不多瞒我几天，你瞒我一辈子啊！你这个臭老头！”

肖老爹痛苦捂脸，无力道：“我也不想啊，是你阿姆当年临走时交代的，他要他的孩子这辈子都不要记得他，要彻底忘了他。可是，可是，我也很想他啊，这30多年里我找遍千山万水，踏遍漫天星辰，都没有他的消息，他就好像从这宇宙中消失了，现在乍一听到你说的，太激动了。”

肖肃无语了，他拍拍老爹后背想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肖老爹抓住他的手，急道：“你快说啊，你在哪见到你阿姆的？你确定那个人就是他吗？”

肖肃逐渐恢复冷静，他挠挠后脑勺道：“我也不知道那条人鱼是不是他，但是特征倒是挺像的。”

肖老爹急了，拉着他道:"你说清楚，特征像的人多了，相貌一样的也多了，你怎么认定他就是你阿姆？"

肖肃摊摊手，无可奈何道:"不都说了吗，是有可能见到我阿姆，又不是百分百就是。"

肖老爹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你有谱没谱？算了你别确认了，你又不认识。你告诉我你在哪看到的他？”

肖肃嘿嘿一笑，恢复在老爹面前的嬉皮笑脸道：“你先说说我阿姆为什么走了，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他在哪？”

肖老爹一噎，显然没想到肖肃会反问回来。他沉思片刻，无奈长叹一声道：“算了算了，你大了，也该知道你阿姆的事了。不过你阿姆不希望我们去找他，主要是我，我再去找他，他也不会见我的。还有可能被他打出来。”

肖肃眉毛一挑，老爹和阿姆之间的事挺大啊，大到阿姆见一次就到打她一次，他摸着下巴恶意猜测，难道比他骗江赞领证还要恶劣？

肖肃追问：“你倒是说啊，什么事，说出来我也帮你拿拿主意，要是阿姆真打你，我豁出去也帮你抗下这顿揍。”

肖老爹摸摸鼻子，咂摸半天嘴，不知道如何开口。

肖肃没了耐心，佯装要走。

肖老爹喊住他，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那我说了，你可替我保密。”

肖肃立马折返坐回椅子上，眼含期待等着肖老爹说话。

县老爹其实不算老，中年气概，因多年从事参谋工作，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精明感，猛的追忆过去，脸上也不自觉带了点年轻的身材。

"你阿姆以前是咱家保洁的儿子，一首跟着我上同一个军校，我那时候年轻，人又高又帅，还热情，同学朋友和人鱼都喜欢我，但是我就喜欢黏着你阿姆，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是喜欢。后来毕业了我们有了不同的工作，彼此开辟了新的领域和新的朋友圈。几年后再见他，他己经有了确定要领证的人鱼……"

肖肃瞪大了眼睛：“等会！你说我阿姆是特人？跟我们一样的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