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峡谷高中的篮球馆在三月清晨泛着潮湿的凉意。卢卡斯推开更衣室铁门时，霉味混着地板清洁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库珀正蹲在长椅上系鞋带，金发被窗缝漏进的风吹得乱糟糟的，像团没梳开的毛线。

“昨晚的雨把外面球场淹了，”格兰特抱着颗湿漉漉的篮球进来，运动鞋在地板上踩出泥印，“教练说今天改练室内基础课。”

泰勒举着自拍杆冲进门，镜头差点怼到卢卡斯脸上：“老铁们看！价值百万的地板在养蘑菇！”顺着他指的方向，墙角果然冒出一簇灰白色菌菇。

老霍克教练搬出两台老式发球机，机器转动时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第一颗球射出时，卢卡斯正低头调整护膝，橡胶球擦着他耳朵飞过，在墙上砸出个浅坑。

“启动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库珀侧身轻松接住第二球，顺手砸向泰勒的屁股，“移动靶训练开始！”

格兰特在另一边和发球机较劲。他每次挥臂都像在劈柴，有颗球被拍中后首接嵌进了软垫里。戴安娜举着记录板皱眉：“力量控制评分——零分。”

“老子这是实战型打法！”格兰特抹了把汗，手肘撞翻水壶，战术手册瞬间泡成湿纸团。

潮湿的空气让投影仪罢工了。老霍克教练只好用马克笔在白板上画战术图，画到第三套方案时笔没水了，潦草的线条活像群喝醉的蚂蚁。

“这里交叉跑位，”教练的教鞭戳得白板摇晃，“然后卢卡斯从底线切入...”

库珀突然举手：“教练，你画的战术图像条被车轧过的蚯蚓。”

更衣室爆出哄笑。泰勒趁机把镜头对准白板：“双击关注解锁抽象派篮球艺术！”

戴安娜默默掏出自己的战术本，上面工整的箭头和圆圈像印刷出来的。卢卡斯瞥见某个标注着“卢卡斯失误热点区”的图表，赶紧用毛巾盖住。

午饭时乌云压了过来。五个人挤在器材室吃三明治，雨水顺着铁皮屋顶哗哗流成小瀑布。格兰特嚼着鸡肉卷嘟囔：“这雨声比我奶奶的呼噜还吵。”

库珀从储物柜翻出盒象棋。当他的“马”吃掉第三个“兵”时，泰勒突然指着窗外：“快看！操场变成游泳池了！”

卢卡斯抓起扫帚去通下水道，泥水溅了满身。戴安娜举着伞在旁边记录数据：“向左倾斜十五度，压强效率提升...”

“这时候还搞科研！”卢卡斯甩了甩头发，水珠精准飞进她的记录本。

下午的训练赛在潮湿中变成滑稽戏。泰勒每次突破都打滑，像穿了溜冰鞋。库珀故意在他面前撒了把镁粉：“给你铺条星光大道。”

格兰特和卢卡斯撞在一起时，地板发出“吱呀”惨叫。老霍克教练的哨子差点吹破音：“这是篮球不是摔跤！”

戴安娜的平板忽然报警——空气湿度让传感器短路了。西蒙抱着工具箱冲进来修理，眼镜片上全是雾，差点把螺丝刀捅进配电箱。

雨停时夕阳把云层撕开道口子。卢卡斯留下加练罚球，篮球撞击篮筐的声响惊醒了屋檐下的麻雀。库珀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转着两颗湿漉漉的核桃。

“赌十个球，输的擦全队地板。”

前九球全中后，卢卡斯最后一球砸在筐沿转了五圈。库珀吹了声口哨，核桃“咔嗒”裂开，露出皱巴巴的果肉：“下次手肘抬高点。”

更衣室飘来丽萨女士烤饼干的香气时，两人还在为擦地范围讨价还价。戴安娜把分析报告塞进卢卡斯储物柜，首页用红笔圈着行小字：“雨天投篮弧度修正值+2度”。

路灯亮起时，湿漉漉的球场映着零星光点。老霍克教练锁门时嘟囔了句什么，大约是关于青春和雨季的陈词滥调。训练馆角落的蘑菇又长高了些，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像群偷看秘密的小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