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顶楼套房的沉默

爱我,请你认真说 摇滚甜心 4224 字 2025-07-07 06:05

秦叙白是在用这种最彻底的方式,斩断和她的联系吗?像丢弃一件不再需要的旧物?

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终于漫过了宋以宁强行维持的堤坝,将她彻底淹没。

宋以宁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久坐而有些踉跄。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那片令人窒息的空旷和死寂,像是要抓住一点属于他的、真实存在过的气息,来驱散心中那灭顶的恐慌。

她几步走到那张巨大的床边。深灰色的丝绒床罩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冰冷而奢华。

宋以宁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决绝的颤抖,猛地掀开了床罩的一角!昂贵的丝绒面料滑落,露出底下同样平整、同样冰冷、同样毫无人气的白色高支棉床单。宋以宁躺了上去,她像个猥琐的变态一样,拼命的想要嗅到属于秦叙白的味道。

可是属于秦叙白的气息呢?那熟悉的、冷冽的须后水混合着淡淡雪茄的味道呢?那个曾经让她感到安心和温暖的气息呢?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冰冷的、精心打理过的、酒店标准的洁净。像一个被彻底清空、等待下一位客人的房间。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失落和恐慌,瞬间击溃了宋以宁最后的防线!

宋以宁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然后,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跌坐在冰冷光滑的床沿上。

不行。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不能再任由他这样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个念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在宋以宁混乱而恐慌的脑海里清晰起来——去维斯塔!现在就去!无论他在开会、在见客户、还是在审阅那些该死的文件!她要亲眼看看他!她要抓住他!她不能再忍受这种被隔绝在外的、如同凌迟般的煎熬!

她几乎是扑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因为急切和冰冷而有些僵硬,用力地划开屏幕。

就在她颤抖的指尖即将按下林锐号码的瞬间——

“滴。”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中央空调嗡鸣掩盖的电子音,突兀地在死寂的套房里响起。

那是……玄关处,专属电梯抵达顶层、门锁识别的电子音!

宋以宁的身体瞬间僵住!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念头,都在这一刻被冻结。她猛地抬起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宋以宁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在瞬间被提升到极致,死死地锁定在卧室门外、客厅的方向。

沉重的橡木大门,被从外面推开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接着,是极其轻微的、带着明显疲惫和拖沓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

沉重,缓慢。

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终于挪回了这个暂时的巢穴。

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停在了主卧紧闭的门外。

死寂。

宋以宁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耳膜的轰鸣声。她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板,仿佛要将它看穿。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期盼和恐惧。

他会推开这扇门吗?

他会发现她在这里吗?

他会……说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长成一个世纪。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没有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没有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甚至没有了呼吸声。仿佛刚才那脚步声,只是她极度恐慌下产生的幻觉。

就在宋以宁的神经绷紧到极限、几乎要断裂的刹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迟疑的门锁转动声,终于响起。

主卧厚重的实木房门,被从外面,缓缓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客厅昏黄的光线,如同探照灯的光柱,透过门缝,斜斜地投射进黑暗的卧室,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狭长的、颤抖的光带。

光带的尽头,一个高大却疲惫到极致的剪影,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秦叙白。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深灰色Brioni西装,但此刻早己不复白日的冷硬铠甲模样。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了,领带被扯得歪斜松垮,原本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线条冷硬却带着深深疲惫的锁骨。他背对着客厅的光,面孔沉浸在卧室的黑暗里,看不真切表情。只有那高大身形投射出的、微微佝偻的轮廓,和周身散发出的、浓重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疲惫与沉郁气息,如同沉重的山峦般压了过来。

秦叙白似乎只是下意识地推开了这扇门,想要回到这个暂时的栖息地。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卧室里的异样——没有开灯,以及……坐在他床边、那个在昏暗中模糊却又无比熟悉的身影。

秦叙白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像一尊被遗弃在荒野、历经风霜雨雪后终于蹒跚归来的石像。沉重的呼吸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清晰可闻。

宋以宁坐在床沿的阴影里,浑身冰冷僵硬,如同被那沉重的气息冻结。她看着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剪影,看着他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几乎要将他自己压垮的孤绝与疲惫。

恐慌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的、尖锐到让她无法呼吸的心疼!

还有那被强行压抑了太久、此刻再也无法抑制的、汹涌的委屈和愤怒!

宋以宁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而颤抖。

门口的剪影,因为这细微的声音,身体几不可察地、极其僵硬地震动了一下!

他终于察觉到了。

秦叙白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僵硬,抬起了头。视线,穿透卧室的昏暗,终于精准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落在了床沿上那个模糊的身影上。

西目相对。

隔着一室冰冷的黑暗和门外斜射进来的、颤抖的光带。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万年寒冰。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在暗夜里望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