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野心勃勃,秦叙白瞒着父亲,动用自己的信托基金和顶级人脉,在华尔街布下惊天赌局,意图一举成名。然而,金融市场的巨鳄比他想象的更冷酷无情。一夜之间,数亿美金蒸发,如同投入黑洞。巨大的债务像毒蛇缠绕上来,足以让他瞬间从云端跌落泥潭。他把自己关在纽约顶层公寓的黑暗里,昂贵的威士忌也无法麻痹绝望。就在他以为即将被家族除名、沦为笑柄之时,财务总监的电话来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恭敬:“少爷,您…您在华尔街的账户,所有亏损和保证金缺口,刚刚被一个匿名信托基金全额注资填平了。” 后来,他才从家族律师那里得知,是父亲动用了秦氏家族最核心、几乎从不启用的“应急信托”,那笔钱,是秦怀先白手起家、历经数次生死危机才攒下的最后堡垒,是留给整个家族基业在真正绝境时保命的底牌。秦叙白冲进父亲位于集团顶层的办公室质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纽约城市的繁华。秦怀先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桌上堆着需要他签署的、价值数十亿的文件。他抬起头,看着儿子,眼神里没有他预想的失望或愤怒,只有一种深重的、仿佛穿越了漫长岁月的疲惫,像终年不化的冰山。“钱,能解决的,都不算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下次,看清对手。” 那平静的话语,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秦叙白无地自容。他第一次发现,父亲鬓角的白发,在窗外霓虹的映照下,竟己如霜染。
回忆的潮水带来更近的景象。
二十八岁。他终于坐稳了维斯塔集团总裁的位置,身价千亿,名字频繁出现在福布斯和时代周刊的封面上。他以为这是对父亲最好的答卷。一次精心安排的家族晚宴,在价值连城的古董水晶灯下,气氛却疏离如商务酒会。他试图向父亲汇报几项重大并购的成功,展示自己的手腕。父亲安静地听着,刀叉切割着米其林三星主厨精心烹制的牛排,动作一丝不苟。首到晚餐结束,侍者撤下餐盘,父亲才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掠过秦叙白因长期高压和应酬略显憔悴的脸,淡淡地说了一句:“少熬夜,保重身体。” 再无其他。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像一个在拍卖会上拍下天价珍宝、却无人分享喜悦的孤独买家,只能将杯中昂贵的勃艮第红酒一饮而尽,苦涩弥漫。他借口有国际会议,匆匆离席,逃离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原来,那些沉默的善后,那些不动声色的兜底,那些轻描淡写的叮嘱……都是他从未读懂、也从未试图去读懂的、属于一个父亲的、笨拙而沉重的爱。它们被包裹在绝对的掌控力和疏离的表象之下,如同深海暗流,无声却磅礴。而自己,却像个被金钱宠坏的孩子,只顾着在聚光灯下起舞,从未回头看看那个在幕后为他一次次稳住世界、肩扛整个帝国重量的男人,是否早己心力交瘁。
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慌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秦叙白淹没。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捂住脸,昂贵的袖扣硌得脸颊生疼。指缝间,滚烫的液体汹涌而出。他多希望时间倒流,回到那些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瞬间,哪怕只是笨拙地说一句“爸,辛苦了”,或者更难的,“谢谢”。可如今,那扇隔绝生死、由顶级医疗科技守护的门内,他还有机会吗?巨大的恐惧让他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清雅而熟悉的冷香悄然靠近。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纤细白皙的手,端着一个温润细腻的骨瓷杯,轻轻递到了他面前。杯中,顶级金骏眉的茶汤色泽金黄透亮,袅袅热气升腾。
秦叙白猛地一颤,像受惊的猛兽般抬起头。
是宋以宁。
他曾经日思夜想不择手段都要得到的人,此时他却并不想看到她出现在这里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宋以宁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香奈儿套装,平日里总是矜持清冷的脸上,此刻带着毫不掩饰的忧虑。医院VIP区柔和的光线落在她价值连城的钻石耳钉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却不及她眼中的关切明亮。她在他身边坐下。
“小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与身份不符的温柔,“喝点热的,定定神。” 骨瓷杯被轻轻放在他冰凉的手里,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
秦叙白怔怔地看着她,又低头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没有动。他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那个杯子,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宋以宁没有多言,安静地陪着他。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和消毒水的混合气息。这份沉默的陪伴,在空旷奢华的VIP走廊里,显得格外珍贵。
过了许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宋以宁的目光从手术室的门上收回,落在他依旧紧绷、仿佛随时会断裂的侧脸上。他像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雄狮,骄傲被彻底击碎,只剩下深重的恐惧和自责。她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小白,”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他混乱的思绪,“之前…我帮我爸爸去秦园送一份文件给叔叔。”
秦叙白空洞的眼神终于聚焦,带着一丝茫然看向她。
“他…当时在书房处理事情。”宋以宁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复杂,“我放下文件准备离开时,不小心碰掉了书桌旁的一个文件夹。”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让她心头一震的细节,“里面掉出来一份…很旧的家族信托文件副本。我捡起来时,无意中看到文件下面压着的…是保险柜的密码键盘。”
秦叙白的身体瞬间绷紧,握着骨瓷杯的手指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