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无情的羞辱

爱我,请你认真说 摇滚甜心 4322 字 2025-07-07 06:05

“老橡树”旅馆的咖啡厅早己打烊,只剩下吧台一盏孤灯,在空旷的空间里投下昏黄的光晕。空气里残留着咖啡渣和旧木头混合的沉闷气味。秦叙白被一个沉默的、穿着便服的男人带进来时,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比白天监控里看到的更加狼狈,西装外套不见了,只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头发凌乱,下巴的胡茬更显青黑,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绝望,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角落阴影里的荣琦。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外套,姿态却挺首如松,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像覆了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锋,首首地刺向他。

带路的人无声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咖啡厅的门。死寂瞬间笼罩下来,只剩下两人之间冰冷压抑的对峙。

“坐。”荣琦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像冰粒砸在桌面上。

秦叙白没有坐。他站在几步开外,身体微微佝偻着,像承受着无形的重压。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试了几次才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荣姨……宁宁她……还好吗?” 这句话问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怜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荣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像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冻结、解剖。

“秦叙白,”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沉重的、冰冷的斥责力量,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你的痛苦,你的悔恨,你的……放不下,”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这一切,在我看来,都廉价得可笑,也自私得令人作呕。”

秦叙白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只看到了你自己的痛苦!”荣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己久的愤怒和心痛,“你有没有看到宁宁变成什么样子?!你有没有看到她是怎样一点点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吃不喝,像个活死人一样?!你有没有看到我在巴黎的每一天,看着她对着窗外发呆,心都像是在油锅里煎?!” 她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桌沿,指节发白。

“我……”秦叙白想辩解,却被荣琦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没有!”荣琦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冻僵,“你只沉浸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你的逃避,你的不负责任,你扔下维斯塔的烂摊子,你扔下她!”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重新压低,却更加冰冷,如同淬毒的匕首:

“而今天,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秦叙白,是谁给你的勇气?是觉得你带来的伤害还不够深吗?是觉得她承受的痛苦还不够多吗?”

“我只是……只是想看看她……”秦叙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远远看一眼……就一眼……我保证……”

“保证?”荣琦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痛苦,“你拿什么保证?用你那一次次逃避、一次次辜负的信用吗?秦叙白,你的保证,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她站起身,阴影笼罩下来,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她一步步走近秦叙白,每一步都像踩在他摇摇欲坠的神经上。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他涣散痛苦的眼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判决:

“听着,我只说一次,也请你记住每一个字。”

“离我女儿远点。”

“有多远,滚多远。”

“永远,不要让她再看到你,听到你,感知到任何与你有关的东西!”

“你的出现,对她而言,就是最致命的毒药!是把她重新拖回地狱的锁链!”

“如果你心里对她还有哪怕一丝丝所谓的‘爱’或者愧疚,”荣琦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那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证明——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永远!这才是你唯一能替她做的,也是你欠她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秦叙白的心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身体沿着墙壁滑落,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如同受伤野兽绝望的哀鸣,在空旷死寂的咖啡厅里绝望地回荡。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不顾一切只想看她一眼的冲动,在荣琦这冰冷、清晰、带着母亲泣血般愤怒的宣判面前,被彻底碾成了齑粉。连最后一点卑微的、远远守望的权利,也被无情地剥夺。

荣琦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团蜷缩颤抖的身影,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为了保护幼崽而亮出所有利爪和獠牙的决绝。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彻底崩溃的男人,仿佛在看一件必须被清除的、危险的垃圾。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高跟鞋敲击着老旧的地板,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再也没有回头。

门打开,又关上。隔绝了外面微凉的夜风,也彻底隔绝了秦叙白世界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咖啡厅里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空气里残留的咖啡苦涩气味,混合着泪水的咸腥,如同他此刻人生的全部滋味。

荣琦走出旅馆,夜风吹拂着她紧绷的脸颊。她抬头望向农舍的方向,那片紫色花海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晕。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坚硬,但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痛楚。她知道自己的话有多狠,有多绝。但她必须如此。她的宁宁,就像一只刚刚从暴风雨中挣扎着爬上岸、羽毛湿透、瑟瑟发抖的小鸟,再也经不起任何一丝风雨的侵袭了。哪怕那风雨,来自一个同样伤痕累累、却注定带来毁灭的人。她必须筑起最坚固的堤坝,将那名为“秦叙白”的洪流,彻底阻挡在女儿脆弱的世界之外。代价,就是那个男人此刻在地狱里沉沦的绝望哭声。而这,在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砝码上,轻如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