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伟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在宽敞的机舱里来回踱步。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回响。助理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被他粗暴地挥手挡开!琥珀色的液体泼洒出来,溅湿了真皮座椅扶手。
“联系机场!给我查!她们具体几点登机!走哪个通道!飞机有没有延误!!” 宋哲伟对着卫星电话咆哮,声音因为急切而破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舷窗外飞速倒退的、如同墨汁般浓稠的云海,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屏障,看到千里之外浦东机场那决定命运的跑道。
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煎熬。他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女儿蜷缩在沙发里、苍白枯萎如同凋零花朵的身影,闪过妻子荣琦那冰冷绝望、带着最后通牒意味的眼神,闪过半山别墅客厅地上那片狼藉的碎片和刺鼻的酒渍……巨大的懊悔和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终于——
“宋董!” 助理拿着另一部卫星电话,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急促,“查到了!夫人的飞机……刚刚……己经推出停机位了!”
“什么?!!” 宋哲伟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助理,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绝望而急剧收缩!“推出多久了?!!”
“刚……刚推出不到五分钟……”助理的声音低了下去。
“快!!给我再快点!!” 宋哲伟对着驾驶舱的方向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扑到舷窗边,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玻璃上!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暴突!仿佛这样就能让这架钢铁巨鸟燃烧掉最后一点潜力,撕裂时空!
湾流在机长的极限操作下,发出更加沉闷有力的轰鸣,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冲刺。宋哲伟死死盯着下方越来越清晰的城市轮廓,浦东机场那巨大的、如同钢铁怪兽般的航站楼和纵横交错的跑道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飞机终于在专属的私人停机坪上重重落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舱门尚未完全停稳,滑梯便己展开!
宋哲伟第一个冲了出去!甚至等不及舷梯车对接!他像一道失控的闪电,沿着滑梯往下,昂贵的西装裤被粗糙的滑梯面料摩擦得起了毛边也浑然不顾!双脚刚一踏上地面,便朝着民航通道的方向拔足狂奔!
“让开!!” 他粗暴地推开试图上前引导的地勤人员,撞开了通道口的隔离带!皮鞋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急促而凌乱、如同丧钟般的回响!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微微佝偻,额头上布满汗珠,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狼狈地贴在额角,曾经一丝不苟的领带歪斜松垮,整个人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不顾一切的狼狈和疯狂!
他冲过空旷的、如同水晶宫殿般的候机区!撞开厚重的玻璃门!冲入通往登机口的最后一段廊桥!
尽头!
就在眼前!
那扇巨大的、厚重的、象征着最后一道关卡的登机舱门!
然而——
舱门紧闭。
门上的指示灯,冰冷地显示着“舱门关闭,禁止通行”。
一个穿着航空公司制服的地勤人员,正表情严肃地守在门口,对着他抬起手,做出了一个标准而冰冷的“禁止通行”手势。
宋哲伟的脚步在距离舱门几步之遥的地方,生生刹住!
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不敢置信地瞪着那扇紧闭的、冰冷的舱门!仿佛要将它烧穿!
“开……开门……”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绝望,“我是宋哲伟!让我进去!我妻子女儿在里面!!”
“对不起,先生。” 地勤人员的声音冷静而公式化,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舱门己关闭,根据航空安全条例,任何人不得再进入。飞机即将起飞,请您立刻离开廊桥区域!”
“起飞?!!” 宋哲伟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中!他猛地向前一步,试图强行推开那个地勤!“不!不能起飞!让她们下来!荣琦!!宋以宁!!!” 他对着那扇冰冷的舱门,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先生!请您冷静!否则我们要叫安保了!” 地勤人员立刻上前阻拦,声音严厉起来。
就在这时——
“轰——!!!”
一声低沉而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如同苏醒的巨兽咆哮,猛地从廊桥外、紧贴着玻璃窗的庞然大物身上传来!巨大的声浪震得脚下的廊桥都微微颤抖!
宋哲伟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瞬间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和嘶吼!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穿透廊桥巨大的玻璃窗——
窗外,那架属于荣琦的、通体洁白的空客A380,引擎尾部喷出灼热的气流,正缓缓地、坚定地滑离廊桥!巨大的机身在跑道上平稳地移动,机翼在夕阳的金辉下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让飞机给我停下来……” 宋哲伟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愤怒的呜咽。他猛地扑到冰冷的玻璃窗前!双手死死地拍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拳头也重重地砸了上去!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贪婪地、绝望地追随着那架正在滑行的飞机!仿佛要将妻女的影像从那个冰冷的钢铁躯壳里硬生生地抠出来!
“荣琦——!!宁宁——!!!” 他再次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完全变了调,带着一丝丝的哀鸣!巨大的声音在空旷的廊桥里回荡,撞在冰冷的玻璃上,又无力地反弹回来,显得如此苍白而可笑。
白色的A380并没有因为宋哲伟的愤怒和命令作出任何的停留。这也是荣琦为什么选择民航的原因,不会为任何权势金钱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