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缠枝莲纹镜的血字

阴纹诡咒 袁老头 5256 字 2025-06-26 17:59

季长安站在地下室门前,那阵若有似无的婴儿啼哭声更加清晰了,夹杂着指甲刮擦木板的「咯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急切地想要爬出来。雨水从楼梯缝隙滴落,在积灰的台阶上砸出深色斑点,空气中的檀香与铁锈味浓得化不开,隐隐还带着一股腐败的甜腥。

他握紧发烫的血玉,另一只手推开地下室的门。门轴发出「吱呀」的长鸣,仿佛一声濒死的叹息。地下室比楼上更加昏暗,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蛛网密布的横梁和堆积如山的旧物——破烂的木箱、缺腿的太师椅、覆盖着霉斑的西洋钟,还有角落里一堆用草席裹着的长条形物体。

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变成了咯咯的笑声,尖锐而诡异,像是从西面八方传来。季长安的心脏猛地一缩,手电筒的光束颤抖着扫过墙面,赫然发现剥落的墙皮底下,竟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几个模糊的血字!

「还……我……镜……来……」

血字的笔画扭曲,像是书写者在极度痛苦中留下的,有些地方己经干涸发黑,有些地方却还在缓缓渗出液体,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季长安凑近细看,那液体并非真正的血液,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熏香气息的红色胶质,与镜中绣帕上的血点如出一辙。

「是柳如烟……」他喃喃自语,后颈的齿轮纹身又开始发烫,眼前闪过碎片化的影像——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被按在地上,长发散乱,手中紧紧抱着一面镜子,有人用鞭子抽打她的后背,鲜血溅在镜面上,凝成一朵朵妖异的花。

突然,手电筒的光束晃到了墙角那堆草席。草席下的物体形状狭长,像是……棺材?季长安迟疑了一下,走上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最上面的草席。草席滑落,露出下面的物体——那不是棺材,而是一具被镜面覆盖的人形轮廓!

他倒吸一口冷气,蹲下身仔细观察。那是前两任房主中的一位,尸体被某种力量硬生生「镜化」,皮肤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手电筒的光斑和季长安惊骇的脸。更恐怖的是,尸体的双手保持着抓挠的姿势,指甲断裂,指尖残留着墙皮和……暗红色的胶质。

「原来那些刮擦声……是他死前留下的……」季长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注意到尸体脚边散落着几块碎瓷片,捡起一块,上面隐约刻着「周」字。

周家!陈先生提到过,这栋老宅原本属于当地的豪门周家,后来不知为何辗转易主。难道柳如烟的死,真的和周家有关?

就在这时,头顶的木板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在楼上跑动。季长安猛地抬头,手电筒光束射向楼梯口,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身影一闪而过,裙摆扫过楼梯扶手,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痕迹。

是柳如烟!她在引他上去!

季长安顾不上恶心,快步冲回二楼主卧。那面缠枝莲纹镜依旧摆在梳妆台上,镜面光洁,但仔细看,镜缘的缠枝莲纹凹槽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他凑近镜子,用手指擦去灰尘,赫然发现——

在镜背右上角的莲花瓣缝隙中,渗出了一行极小的血字,像是用针尖刻上去的,还在不断渗出红色胶质:「民国二十三年,周老爷夺镜,杀我儿,封我魂于镜……」

血字的内容与他刚才的幻象吻合!民国二十三年,距今己有近百年,柳如烟竟然被封魂在这面镜子里整整百年!

「杀我儿……」季长安想起地下室那若有似无的婴儿哭声,难道柳如烟还有个孩子?被周老爷一起杀了?

掌心的血玉突然爆发出灼热的红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镜子里的影像再次扭曲,这一次不再是季长安的倒影,而是一个破败的房间——雕花大床,梳妆台,和眼前这张几乎一模一样。一个孕妇模样的女子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面前站着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面缠枝莲纹镜。

「柳氏,交出『缠枝莲纹镜』,饶你和孩子不死。」男人的声音冰冷。

「老爷,这镜子是我娘家陪嫁,求您放过我们母子……」女子泣不成声,紧紧抱着襁褓。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示意身后的仆人:「给我搜!搜不出来,就把这孽种扔到乱葬岗去!」

仆人上前抢夺襁褓,女子拼死护着,混乱中,襁褓掉在地上,露出里面一个早己没了气息的婴儿。婴儿的脸青紫,显然是被闷死的。

「我的孩子!」女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地抓起梳妆台上的剪刀,刺向中年男人。

男人侧身躲过,勃然大怒:「贱人!竟敢伤我!给我把她吊到镜房去,让她永世困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孩子腐烂!」

影像到这里戛然而止,镜子恢复平静。季长安浑身冰凉,冷汗浸透了衬衫。原来柳如烟不仅被夺镜,还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害死,最后被虐杀封魂,难怪她的怨念如此之深,要拉每一任房主作为替死鬼。

「周老爷……周家……」季长安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他终于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凶宅闹鬼,而是一场持续了百年的血仇。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股阴风灌了进来,吹得季长安一个激灵。梳妆台上的缠枝莲纹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泛起层层涟漪,柳如烟的脸缓缓从镜子里浮现出来——

那是一张惨白而扭曲的脸,双眼空洞无瞳,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颈间缠绕着一圈由镜面碎片组成的锁链,每一片碎片上都映着婴儿啼哭的影像。

「还我……镜子……还我……孩子……」她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带着无数个重叠的回音,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嘶吼。

季长安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后腰撞上了梳妆台,手中的血玉几乎要脱手而出。镜子里的柳如烟伸出双手,镜中的世界开始崩溃,缠枝莲纹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血纹,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仿佛瞬间坠入冰窖。

他知道,柳如烟的怨气己经达到了顶峰,下一秒,她就会从镜子里冲出来,将他拖入那百年的地狱。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找到破解之法,或者……找到能帮助他的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轻响。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楼梯口响起:「大胆邪祟,竟敢在此害人!」

季长安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女子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条刻满符文的银链,银链的末端坠着一枚铃铛,正发出清脆而威严的响声。她的出现,让整个房间的阴风为之一滞,镜子里的柳如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影迅速退回镜中深处。

来者正是苏雨晴。她怎么会在这里?

苏雨晴看了季长安一眼,目光落在他手腕上尚未消退的死忌纹和他手中的血玉上,眼神微变:「你就是季念安的孙子?」

季长安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苏雨晴己经举起银链,银链上的符文发出幽幽银光,射向那面缠枝莲纹镜:「我今日便来替天行道,破了你这百年的禁锢!」

镜子里的柳如烟发出凄厉的尖叫,镜面剧烈震颤,血字「还我镜来」在镜中疯狂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镜面的束缚。一场人与鬼、光与影的对决,在这凶宅的主卧里,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