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任暴毙的凶宅订单

阴纹诡咒 袁老头 3910 字 2025-06-26 17:59

暴雨下了整夜,次日清晨才勉强收敛成淅淅沥沥的雨丝。季长安在殡葬店的折叠床上辗转反侧,昨夜血玉带来的鬼影挥之不去,青石板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无面小孩指甲刮擦的声响。他摸向枕头下的血玉,触手温热,齿轮纹路硌着掌心,像一道无形的烙印。

「叮铃——」

老旧的风铃在门檐下摇晃,发出干涩的响声。季长安翻身坐起,看见门口站着个男人。此人约摸西十岁,穿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却沾着斑驳的泥点,显然是冒雨前来。他脸色灰败,眼下乌青,眼神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焦虑,手指反复着公文包的搭扣。

「是季老板吗?」男人的声音比昨日的黑衣人洪亮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姓陈,昨天……昨天让手下人来取过往生枕。」

季长安想起那黑衣人的订单,不动声色地点头:「陈先生有什么事?」

陈先生走进店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满架的寿衣纸扎,最终落在季长安脸上:「我这次来,是想委托季老板做一单『特殊清理』。」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槐安路7号,一栋老宅。」

季长安接过文件,首页是老宅的照片。那是一栋典型的民国西式洋房,红砖外墙爬满枯藤,铁艺栏杆锈迹斑斑,三楼的尖顶窗玻璃缺了一角,像只空洞的眼睛。照片拍摄于晴天,却透着一股阴翳,连院子里的槐树都长得歪歪扭扭,枝桠指向天空,如同枯骨嶙峋的手指。

「特殊清理?」季长安挑眉,「陈先生是指……」

「驱鬼。」陈先生脱口而出,随即又压低声音,「不,准确地说,是清理掉房子里的『东西』。那房子……死过三个人。」

季长安的心猛地一沉。文件里夹着几张剪报,最早的一张是五年前,标题赫然是「富商王某某家中暴毙,死因蹊跷」;三年前的剪报写着「画家李某某深夜坠楼,现场无打斗痕迹」;最近的一张是半年前,「年轻夫妇入住老宅,双双离奇死于卧室」。三起案件的共同点:死者都是槐安路7号的房主,且死亡时间都在午夜至凌晨三点之间,死因均被判定为「意外」或「心脏骤停」,但现场都留下了无法解释的痕迹——据说王富商死时,卧室所有镜子都蒙着一层血雾;李画家坠楼前,邻居听到他在屋里对着镜子哭喊;而那对夫妇,被发现时面朝梳妆台,额头抵着镜面,早己断气。

「这房子我买下来准备翻新,」陈先生搓着手,语气急促,「可工人一进去就说不对劲,说夜里能听见女人梳头的声音,还有婴儿哭……我找过几个『先生』,都不敢接,他们说那房子里的『东西』太凶。」

季长安的手指划过照片上老宅的窗户,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凉意,仿佛触碰到了冰冷的玻璃。他想起昨夜血玉映出的旗袍女人,也是在对着镜子梳头。

「陈先生为什么会找我?」季长安放下文件,「我这里只是殡葬店。」

「季老爷子生前……帮我处理过一些『麻烦』,」陈先生眼神闪烁,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季长安面前,「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季老板放心,我知道您家学渊源,不然也不敢冒昧上门。」

信封沉甸甸的,季长安不用数也知道里面的金额足够让他撑过半年。他看着陈先生眼中的恐惧,又想到祖父那些神秘的访客,心中己然明了。祖父所谓的「处理麻烦」,恐怕就是这类阴阳界的差事。

「房子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季长安拿起血玉,悄悄握在掌心,试图从这枚石头里获得一丝镇定。

陈先生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身体微微发抖:「前两任房主留下的东西都没动过,尤其是二楼主卧的梳妆台,上面有面老镜子……那对夫妇就是死在镜子前。还有,房子里总有一股怪味,像……像檀香混着铁锈。」

檀香混铁锈。季长安心中一动,这气味与昨夜店里鬼影残留的气息隐约相似。他深吸一口气,血玉在掌心跳动了一下,眼前似乎又闪过旗袍女人梳头的残影。

「我可以去看看,」季长安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清理』掉。」

「只要您肯去就好!」陈先生如释重负,连忙递上一串黄铜钥匙,「钥匙给您,房子里的东西您随便动,只要……只要让它干净就行。」他顿了顿,补充道,「最好今晚就去,据说那东西在雨天夜里最活跃。」

送走陈先生,季长安站在空荡荡的店里,手中的钥匙还带着对方掌心的汗湿。槐安路7号,三任暴毙的房主,镜子前的死亡,檀香与铁锈的气味……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走到柜台角落,拂去往生灯上的灰尘。灯座的骷髅头眼窝里似乎闪过一丝红光,灯芯的暗红色血迹仿佛流动起来。祖父说过,遇到不干净的就看往生灯。这盏灯,或许就是他踏入这诡谲世界的第一盏引路灯。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旧街的景象。季长安将血玉贴身藏好,拿起那串黄铜钥匙。钥匙冰凉,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其中一个齿纹竟与血玉边缘的齿轮纹路隐隐契合。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有种预感,槐安路7号的凶宅,将是他作为通灵者的第一次真正试炼。而那面老镜子背后,或许就藏着解开祖父秘密的第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