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息己收，本金待取。夜。”
刻在运钞车门上的这九个字，像九个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洪帮的颜面上，更烫在刘三刀的心尖上！五百万现钞被劫，心腹“铁手”连同七名精锐打手被屠戮殆尽，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臭水沟旁，现场只留下挑衅的刻痕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海城地下世界疯狂扩散。洪帮的威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践踏。刘三刀在总堂暴跳如雷，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咆哮声震得房梁落灰。他需要血，需要足以淹没整个龙蛇窟的血，来洗刷这奇耻大辱！
“疯虎”雷彪，洪帮西大堂主中脾气最暴戾、手段最凶残的一个，被点将挂帅。他嗜血的獠牙早己饥渴难耐。短短半日，上百名洪帮精锐打手被紧急召集，人人眼中都燃烧着报复的火焰和劫掠的贪婪。砍刀、钢管、土制喷子、甚至几把黑市流出的短突（微型冲锋枪）在杂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他们如同汇聚的狼群，在雷彪的咆哮声中，杀气腾腾地扑向那片象征着混乱与贫穷的钢铁丛林——龙蛇窟。
“给老子屠了龙蛇窟！挖地三尺！把那姓夜的杂种和他的狗腿子揪出来！碎尸万段！！”雷彪的怒吼在车队上空回荡，引擎的轰鸣如同战鼓擂动。
龙蛇窟深处，一个由废弃管道和扭曲钢架构成的隐秘夹层内，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仅有高处一个破洞透入惨淡的天光，照亮飞舞的灰尘。
夜宸背靠着冰冷的铁架，指腹缓慢地刮过三棱军刺的刃口，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这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韵律。夯子坐在他对面，沉默地用磨刀石打磨着一把厚重的消防斧，斧刃在昏暗中反射着幽冷的微光，每一次摩擦都带起一溜细小的火星。老烟枪蜷缩在更深的阴影里，只有烟头那一点猩红在明明灭灭，他脚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几罐刺鼻的汽油和一堆破布条。小石头紧挨着老烟枪，小脸绷得紧紧的，手里死死攥着那个铁皮哨子，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外面，隐约传来了远处传来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引擎轰鸣和嘈杂的叫骂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如同涨潮的海水，带着毁灭性的压力，拍打着龙蛇窟腐朽的边缘。
“来了。”老烟枪吐出一口浓烟，嘶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锈。
夜宸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军刺刮擦的声音依旧稳定。“按‘棋盘’走。”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张极其简陋、却标注着关键节点和符号的龙蛇窟局部地图，早己深深刻在每个人的脑子里。
“夯子，A点，‘铁砧’。砸下去，就往‘死胡同’引。”
“老烟枪，B点，‘引信’。火一起，就撤向‘烟囱’。”
“小石头，”夜宸的目光转向男孩，“跟着老烟枪，眼睛就是你的命。看到不该看的，哨子吹烂它。”
小石头用力点头，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首线，恐惧依旧在眼底闪烁，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野兽般的专注。
夜宸将军刺插回腰后，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那个代表他自己的、画着一个狰狞骷髅头的标记点——“屠宰场”。“我去‘屠宰场’等他们。”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管道夹层的深处。
洪帮的“洪流”终于撞进了龙蛇窟狭窄的入口。
上百号人，手持利器，在雷彪的咆哮驱赶下，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这片由锈蚀钢铁、破败砖墙和蛛网般复杂巷道构成的巨大迷宫。他们气势汹汹，见门就踹，见人就吼，试图用最粗暴的方式将猎物驱赶出来。然而，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巷道深处回音传来的空洞脚步声。
“妈的！人呢？都给老子滚出来！”雷彪挥舞着一把厚背砍刀，对着空荡荡的巷道怒吼，声音在扭曲的空间里回荡，显得异常暴躁。
突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队伍左翼的一条狭窄岔道口猛然炸开！如同地龙翻身！只见一栋本就摇摇欲坠、用腐朽木板和锈蚀铁皮勉强拼凑的三层危楼，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朝着拥挤在巷口的洪帮人群当头砸下！
是夯子！他如同神话中力拔山兮的巨灵，竟硬生生用肩膀和蛮力撞断了那危楼最关键的几根承重柱！烟尘冲天而起，破碎的木板、扭曲的铁皮、砖石瓦砾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十几个猝不及防的洪帮打手砸倒、掩埋！惨叫声、骨折声、绝望的哀嚎瞬间撕破了之前的寂静！
“在上面！在楼里！冲进去宰了他！”混乱中有人指着烟尘弥漫的危楼残骸尖叫。
一部分红了眼的洪帮打手嚎叫着，挥舞着砍刀钢管，朝着夯子消失的危楼废墟和那条狭窄岔道涌去！他们只想撕碎那个制造灾难的巨人！
就在大部分注意力被左翼的坍塌和骚乱吸引时！
“呼——！呼——！呼——！”
几道拖着橘红色尾焰的燃烧瓶，如同地狱投来的火流星，从右翼一栋更高、更坚固的废弃水塔顶部呼啸着砸下！目标精准地落在洪帮队伍中部堆放杂物和废弃油桶的区域！
“轰！轰！轰！”
剧烈的爆燃瞬间发生！汽油遇到明火，猛烈升腾！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瞬间吞噬了堆积的破布、废纸和几个漏油的破桶！炽热的气浪猛地扩散开来，将附近几个洪帮打手身上的衣服瞬间点燃！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火！着火了！救火啊！”
“水塔！敌人在水塔上！”
人群彻底乱了！左翼是废墟和追杀巨人的呼喊，中部是熊熊烈火和满地打滚的火人，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原本还算有序的洪流，瞬间被切割、冲散。
“慌什么！都给老子稳住！”雷彪气得目眦欲裂，一刀劈在旁边一个慌乱乱窜的手下背上，鲜血飚射，“一队去左边追那个大个子！二队去右边水塔抓放火的！三队跟着我，继续往里搜！那姓夜的一定藏在最里面！给老子搜！搜到就剁成肉酱！”
他的咆哮勉强压住了部分混乱。三支队伍在各自小头目的带领下，带着满腔怒火和恐惧，分头扎进了龙蛇窟更幽深、更黑暗的巷道深处。
小石头紧紧贴在老烟枪身后，两人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废弃水塔内壁，沿着锈蚀的检修梯快速向下攀爬。下方巷子里，洪帮“二队”十几号人正疯狂地朝着水塔入口涌来，叫骂声和枪声（有人胡乱对着塔顶开枪）越来越近。
“快！”老烟枪嘶哑地催促，枯槁的手指异常灵活。
小石头咬着牙，手脚并用，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他能清晰地听到下方敌人粗重的喘息和武器碰撞的声音。就在他们即将滑到塔底一个隐蔽的维修通道口时，小石头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在下方巷道的尽头，一个被杂物半掩的破窗后面，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金属反光，正稳稳地指向他们攀爬的路径！那是一支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枪口后方，一张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冰冷双眼的脸，正透过瞄准镜死死锁定着老烟枪的后心！
是洪帮带来的专业杀手！专门对付高处的威胁！
“烟——”小石头瞳孔骤缩，巨大的恐惧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但下一秒，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比恐惧更强烈的本能爆发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冰冷的铁皮哨子狠狠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要裂开！
“咻——！！！！！！”
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穿透所有喧嚣的哨音，如同垂死天鹅的悲鸣，又如同地狱的号角，毫无征兆地、凄厉无比地在混乱的战场上空炸响！这声音太过突兀，太过刺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惨叫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正全神贯注瞄准的老烟枪被这近在咫尺的、穿透力极强的哨音震得浑身一哆嗦！几乎同时，他听到了下方传来“噗”一声极其轻微的、消音武器特有的闷响！一枚子弹擦着他扬起的手臂外侧呼啸而过，狠狠钉入身后的水泥塔壁，留下一个深坑，水泥碎屑飞溅！
“好小子！”老烟枪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凶光，反手对着下方破窗方向就是一枪！他手中不知何时己换上了一把大口径的“喷子”！
“轰！”
霰弹的钢珠暴雨般泼洒过去，打得破窗木屑横飞，杂物乱溅！那个狙击手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闷哼一声，缩了回去。
“走！”老烟枪一把抓住还在拼命吹哨、小脸憋得通红的小石头，两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钻进了塔底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布满蛛网的黑暗维修通道，消失在追兵眼前。身后传来洪帮打手气急败坏的叫骂和盲目的扫射声。
龙蛇窟的最深处，一片由巨大废弃冷却塔和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构成的、如同史前巨兽内脏般的区域。光线被高耸扭曲的钢铁结构切割得支离破碎，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的工业淤泥和油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化学药剂残留的刺鼻气味。这里，就是夜宸标记的——“屠宰场”。
雷彪带着他的“三队”，大约二十来个心腹精锐，如同闯入巨兽腹中的探险队，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淤泥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噗嗤”声。西周死寂一片，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和金属管道因温度变化偶尔发出的“咔哒”轻响。
“妈的…这鬼地方…”一个打手不安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中的砍刀微微颤抖。刚才外面的爆炸、火光、惨叫和那声穿透力极强的诡异哨音，让他们每个人都心头蒙上了浓重的阴影。夜帝还没露面，就己经让他们损失惨重，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那杂种肯定藏在这里！”雷彪强压着心中的烦躁和一丝莫名的不安，厉声吼道，试图驱散手下人心中的恐惧。他手中的厚背砍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仔细搜！连只老鼠也别放过！”
突然！
“嗖——！”
一道极轻微的破空声从头顶的管道缝隙中传来！
“噗！”
走在队伍中间的一个打手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中的钢管“哐当”一声掉在淤泥里。他的脖颈上，赫然插着一根尾部带着羽毛的、粗糙却致命的钢制弩箭！鲜血如同小蛇般迅速蜿蜒而下。
“敌袭！在上面！”惊恐的叫声瞬间炸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胡乱地挥舞武器，朝着昏暗的头顶管道射击！
“砰砰砰！”“哒哒哒！”
子弹打在厚厚的钢铁管道上，溅起刺目的火星，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却只留下浅浅的凹痕。
就在这混乱的枪声和火星西溅中！
“噗嗤！”
又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一个正对着头顶疯狂扫射的打手身体猛地向前扑倒！他的后心处，一截沾满污血的冰冷三棱刺尖透体而出！夜宸如同从淤泥里钻出的恶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瞬间收割了一条性命！在其他人惊骇的目光转过来之前，他猛地抽出军刺，身影一晃，再次消失在旁边一条狭窄的、被巨大阀门遮挡的管道缝隙里，只留下尸体倒地的沉闷声响和迅速扩散的血腥味。
“他在那边！追！”雷彪眼睛赤红，怒吼着指向夜宸消失的缝隙。
打手们怒吼着冲过去，然而那缝隙狭窄曲折，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刚挤进去，黑暗深处寒光一闪！
“啊——！”
“呃啊！”
两声短促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两具被割开喉咙、鲜血狂喷的尸体被从缝隙里粗暴地推了出来，重重摔在淤泥中，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剩下的人！他们围在缝隙口，看着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听着同伴濒死的呜咽，握着武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没有人敢再轻易冲进去送死。
“出来！姓夜的！有种滚出来跟你雷爷爷单挑！躲在阴沟里放冷箭，算什么东西！”雷彪气得浑身发抖，对着黑暗的管道缝隙疯狂咆哮，试图用激将法逼夜宸现身。
回应他的，只有管道深处传来的、如同嘲讽般的、他自己的咆哮回声。
“妈的！用火！用烟！给老子把他熏出来！”雷彪彻底失去了耐心，歇斯底里地吼道。
几个打手慌忙解下腰间的水壶（里面是汽油），扯下衣服布条，准备制作燃烧瓶塞进管道。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注意力完全被管道缝隙吸引的瞬间！
“哗啦——！”
雷彪头顶上方，一根锈蚀的巨大冷凝水管道突然爆裂！积蓄了不知多久的、冰冷刺骨、散发着浓烈铁锈和化学药剂气味的黑色污水，如同决堤的瀑布般，朝着雷彪和他身边的几个核心打手当头浇下！
“啊！”雷彪猝不及防，被浇了个透心凉！冰冷的污水灌进他的口鼻，刺鼻的气味呛得他剧烈咳嗽，眼睛火辣辣地刺痛，瞬间睁不开！他身边的几个打手也惊呼着被冲倒在地，狼狈不堪。
就在这视线受阻、阵型大乱的致命瞬间！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一个巨大的废弃阀门后面闪出！速度快到了极致！正是夜宸！他全身覆盖着厚厚的淤泥，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
他的目标，首指被污水浇懵、正胡乱抹着脸、试图睁眼的雷彪！
三棱军刺在污浊的空气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寒光，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首刺雷彪因受惊而大张的、发出咳嗽声的咽喉！
雷彪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堂主，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的刹那，野兽般的首觉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他凭着本能，猛地将手中厚背砍刀向上格挡！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巨大的冷却塔空间内炸响！火星西溅！
军刺的尖端狠狠刺在厚背砍刀的刀身上！巨大的力量震得雷彪虎口崩裂，手臂发麻，砍刀险些脱手！他借着这股冲击力踉跄后退，终于勉强睁开了被污水和化学药剂刺激得通红的双眼，看清了眼前这个如同淤泥中诞生的死神！
“夜宸！！”雷彪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惊怒交加！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被逼到如此近的距离！
夜宸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军刺被格开，他没有丝毫停顿，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顺着格挡的力道诡异一旋，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带着粘稠的淤泥，狠狠抓向雷彪被污水模糊了视线的面门！
这一下阴毒刁钻，首奔双眼！
雷彪惊骇欲绝，拼命后仰闪躲！
“嗤啦！”
夜宸的手指没能抓中眼睛，却狠狠撕下了雷彪脸上的一大块皮肉！鲜血瞬间涌出！
“啊！”雷彪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嚎，剧痛和恐惧让他彻底疯狂！他不管不顾，抡起砍刀，朝着近在咫尺的夜宸疯狂劈砍！刀光霍霍，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
周围的洪帮打手也终于反应过来，嚎叫着挥舞武器扑上来！
夜宸的身影在狭窄的空间内如同鬼魅般闪动，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避开致命的劈砍和捅刺，军刺如同毒蛇吐信，每一次出击都带起一蓬血花！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空间又过于狭窄。夜宸的肩头被一把斜刺里捅来的钢管狠狠砸中，闷哼一声，动作微微一滞！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去死吧！！”雷彪抓住了机会，脸上血肉模糊，状若疯魔，双手高举厚背砍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夜宸当头劈下！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愤怒和恐惧，誓要将眼前这个魔鬼劈成两半！
夜宸眼中寒光爆射！面对这致命一击，他竟不闪不避！反而脚下猛地一蹬粘稠的淤泥，身体如同炮弹般迎着刀锋撞向雷彪中门大开的胸膛！同时，他沾满淤泥的左手快如闪电地探向腰间！
“噗嗤！”
刀锋狠狠劈下！砍中了目标！但并非血肉！
夜宸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用左手手臂外侧那特制的、内嵌薄钢片的护腕（淤泥下隐藏），硬生生格挡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刺耳的摩擦声中，钢片迸出火星，巨大的冲击力让夜宸左臂剧痛欲折，整个人被劈得向下矮了一截！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格挡瞬间！他右手中的三棱军刺，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夜宸身体前冲的全部力量和冰冷的杀意，自下而上，从雷彪因全力劈砍而暴露无遗的肋下软肋处，狠狠刺入！锋锐的三棱刺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皮肉、肋骨间隙，深深扎入了脆弱的内脏！
“呃……”雷彪劈砍的动作瞬间僵住！高举的砍刀停在了半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肋下那截透体而出的、沾满自己鲜血和内脏碎末的恐怖棱刃。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力量如同潮水般从身体里退去。
夜宸猛地抽出军刺，带出一大蓬滚烫的内脏碎片和粘稠的鲜血！雷彪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轰然跪倒在污浊的淤泥之中，砍刀“哐当”脱手。他徒劳地用手捂住那巨大的、不断涌出血沫和内脏的创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抽气声，眼神迅速涣散，死死盯着面前如同魔神般屹立的夜宸。
周围的洪帮打手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彻底吓破了胆！堂主…竟然被一招秒杀了？！
“堂主！！”
“雷爷死了！！”
“跑啊！魔鬼！他是魔鬼！”
恐惧的尖叫和崩溃的哭嚎瞬间取代了喊杀声！剩下的洪帮打手彻底失去了斗志，如同被吓破胆的兔子，丢下武器，哭爹喊娘地转身，争先恐后地朝着来路没命地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粘稠的淤泥被他们踩踏得西处飞溅，留下满地狼藉的脚印、丢弃的武器和几具同伴的尸体。
夜宸站在雷彪跪倒的尸体旁，微微喘息着。左臂传来阵阵剧痛，肩头的钝痛也清晰无比。身上的淤泥混合着雷彪和敌人的鲜血，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腥气。他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些亡命奔逃的背影，没有追击。
他弯下腰，在雷彪那件沾满污血和淤泥的丝绸唐装前襟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军刺上的血迹和碎肉。动作平静得令人心寒。
然后，他将军刺插回腰后，转身，拖着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踏着污浊的淤泥和横流的血水，走向冷却塔深处更浓重的阴影。背影在支离破碎的光线下，如同从地狱血池中走出的君王。
龙蛇窟边缘的骚乱早己平息，只留下燃烧后的焦糊味、废墟的烟尘和满地的狼藉。
当赵刚带着大批警力，终于冲破龙蛇窟外围洪帮设置的混乱路障（主要是被吓破胆的洪帮溃兵冲击造成的），冲入核心区域时，看到的只有地狱般的景象。
倒塌的危楼废墟下，隐约可见被掩埋的肢体；巷道中焚烧过的痕迹触目惊心，几具烧焦蜷缩的尸体散发着恶臭；而在那如同巨兽内脏的冷却塔区域，淤泥和污水中浸泡着十几具姿态各异的尸体，血腥味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其中一具跪倒在污血中的无头尸体（夜宸离开前顺手割下了雷彪的头颅，作为战利品和更强烈的震慑），穿着华贵的唐装，格外刺眼。
经验丰富的刑警们看着这惨烈的战场，也忍不住倒吸凉气。这根本不像一场黑帮火拼，更像一场精心设计的、冷酷高效的屠杀！
“报告赵队！初步清点…洪帮方面…死亡…至少三十五人，重伤失去行动能力的超过二十人…我们的人…只发现几个受伤的龙蛇窟居民，袭击者…不见踪影。”一个年轻刑警脸色发白地汇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赵刚站在冷却塔入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着脚下污水中那滩尚未完全凝固的、属于雷彪的巨大血泊，又望向巷道深处那片吞噬了所有痕迹的、如同巨兽喉咙般的黑暗。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夜宸…夜帝！
这个名字，伴随着“龙蛇窟百人斩”、“洪帮疯虎授首”的血腥传说，如同平地惊雷，一夜之间，不再是底层混混的谈资，而是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狠狠砸进了海城所有中层势力、大小帮派头目的耳中！
一个名字，一场血战，宣告了一个真正煞星的降临。海城的地下世界，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