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院内,夜凉如水。
苏倾颜屏退了画春,独自坐在灯下。桌上摊开的,是从空间石室墙壁上拓印下来的模糊图谱,以及几本从侯府书库角落里翻出的、积了厚厚灰尘的医毒典籍。烛火跳跃,将她专注的侧影投在窗棂上,拉得细长。
她的指尖,正停留在图谱中一个描绘着火焰纹路的草药旁。旁边潦草的注解,依稀可辨“阳”、“烈”、“克寒”几个字。
“寒毒……”她低声呢喃,脑海中清晰浮现出萧衍苍白如纸的面容,以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痛楚。那绝非普通的寒气入体。寻常寒症,只会让人畏寒、体弱,而萧衍发作时那股阴冷霸道、仿佛能冻结血脉生机的气息,更像是某种……活物,盘踞在他体内,以他的生命为食。
古籍中关于“玄冰蛛毒”的零星记载,虽语焉不详,却与萧衍的症状隐隐吻合。此毒阴寒至极,深入骨髓脏腑,寻常药物根本无法触及,反而可能激怒毒素。解毒的关键,在于找到药性至阳至烈之物,以火攻冰。
可这世间,至阳至烈的灵药,何其难寻?
苏倾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窗台边几盆看似普通的“观赏花草”上。那是她几天前,将从侯府药库“顺”来的几株品相不佳、半死不活的“赤阳草”幼苗,移植到了空间黑土地里。
赤阳草,在《本草拾遗》中有记载,性烈如火,是驱寒壮阳的猛药,但因其药性过于霸道,且极难培育成熟,在外界早己近乎绝迹,只留下些模糊的传说。侯府库房里这几株幼苗,怕是柳氏她们都不认得,只当是寻常杂草,才被她轻易弄到手。
在空间黑土地里,这几株幼苗的变化堪称神迹。
短短三日!
原本蔫头耷脑、叶片枯黄的幼苗,竟己拔高了一尺有余,茎秆粗壮,呈现出一种充满生命力的赤红色泽,叶片边缘甚至隐隐透出金线。浓郁的药香被苏倾颜小心地用其他普通药草气味掩盖着,但凑近了,依然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捧着一小团燃烧的火焰。
这药性……远超外界记载!空间黑土和灵泉的滋养,赋予了它们难以想象的生机和烈性。
“就是它了!”苏倾颜心头涌起一股激动。这空间培育的赤阳草,或许就是克制那霸道寒毒的一线希望!
她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从其中一株赤阳草上,摘下三片最、金线最明显的叶子。指尖凝聚起一丝微薄的内力,轻轻捻动叶片。赤红的汁液瞬间渗出,滴落在早己准备好的白玉小碗中。那汁液粘稠如血玉,散发着惊人的热力,碗壁都微微有些发烫。
苏倾颜不敢怠慢。她取出一根特制的银针(空间石室角落找到的,材质非凡),蘸取了一丁点赤红汁液。然后,她拿出了珍藏的、从萧衍寒毒发作时她悄悄收集在特殊寒玉瓶中的一丝残留寒毒气息——那是在郊外遇险,萧衍出手救她时,因旧伤复发而泄露的一缕。
寒玉瓶打开,一股刺骨的阴冷瞬间弥漫开来,连烛火都摇曳不定,室内温度骤降。
苏倾颜屏住呼吸,将蘸有赤阳草汁的银针,极其缓慢地靠近那缕被禁锢在寒玉瓶口的灰白色寒气。
“嗤——!”
两者刚一接触,异变陡生!
赤红汁液仿佛遇到了宿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灼热的气息猛地扩散开。而那缕灰白寒气也不甘示弱,瞬间变得凝实如冰针,阴冷刺骨的气息更盛!
红与白,热与寒,两股截然相反、却又都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气息,在小小的瓶口剧烈地交锋、撕扯!空气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冰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
苏倾颜目不转睛地盯着,心神高度集中。她能清晰地“看”到(精神力感知),赤阳草汁中蕴含的那股狂暴的阳炎之力,正在疯狂地灼烧、消融着寒毒。寒毒则如同有生命般,不断凝结、反扑,试图冻结那股灼热。
“有效!”苏倾颜心中一震,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空间培育的赤阳草,其药性之猛烈纯正,果然能克制这诡异的寒毒!
然而,惊喜只持续了片刻。那缕寒毒虽然被灼烧得缩小了一圈,颜色也暗淡了些许,但其核心处一点幽蓝的光点却异常顽固,任凭赤阳草汁如何冲击,都岿然不动,反而隐隐有反噬的迹象,将周围的赤红能量冻结、吞噬!
银针尖端,那丁点赤阳草汁迅速消耗殆尽,光芒黯淡下去。而那点幽蓝寒芒,虽然受创,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
苏倾颜立刻收回银针,迅速盖上寒玉瓶,隔绝了那两股恐怖的气息。她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刚才那瞬间的对抗,消耗了她不少精神力。
“果然霸道……”她看着寒玉瓶中那丝缩小了但核心未损的寒毒,眉头紧锁。“赤阳草汁有效,但效力还不足以彻底摧毁其核心。而且,太过刚猛霸道,若首接用于人体,恐怕寒毒未除,萧衍的经脉脏腑先要被这烈火烧穿了。”
她再次看向空间图谱。火焰纹路的草药旁边,似乎还有一些模糊的藤蔓状图案,标注着“调和”、“护脉”的字样。
“需要中和……需要护住心脉脏腑的药引。”苏倾颜喃喃自语,思路越发清晰。“单一的至阳不行,必须找到能与之调和、护持经脉的灵药,形成君臣佐使之势,方能既克毒又不伤身。”
她的目光在石室墙壁的图谱上仔细搜寻。一个描绘着冰晶雪莲的图案,以及旁边“冰魄”、“蕴脉”的小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冰魄莲?极寒之地才能生长?这似乎与赤阳草截然相反……
“以火攻毒,以冰制火……调和阴阳?”一个大胆的设想在她脑海中形成。或许,解毒的关键,就在于这至阳与至阴的平衡运用?只是这冰魄莲,又该去哪里寻?
她看着白玉碗中残留的、散发着惊人热力的赤红汁液,又看了看寒玉瓶。虽然核心寒毒未除,但这初步试验,无疑证明了空间培育草药的奇效,也为她指明了方向。
萧衍的毒,并非无解。她需要的,是时间,是更多珍稀的药材,是更深入的研究!
苏倾颜小心地将赤阳草叶和试验的器皿收好,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充满斗志的光芒。空间草药初显奇效,这条医毒之路,她走对了!而战神王爷萧衍的寒毒,将成为她攀登医毒巅峰的第一块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