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坊”的日子在艰难中稳步向前。石柄锄、简易拉犁的运用让开垦的速度加快,新翻的土地在阳光下泛着的微光。堆肥坑散发着并不好闻但充满希望的气息。河床边的“堰篓”偶尔能带来小鱼小虾的惊喜,为寡淡的糊糊增添一丝难得的荤腥。“坊主”林小满传授的种种技艺,像一颗颗种子,在这片荒地上生根发芽,滋养着众人对未来的信心。
然而,荒原的夜晚,从来不属于人类。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在土坡和简陋的屋舍间呜咽盘旋。负责上半夜巡逻的李铁牛和王老实裹着单薄的衣物,抱着削尖的木棍,在定居点外围警惕地踱步。虽然插了稀疏的木桩做警示,但在这空旷的荒野,这点防御聊胜于无。
突然,李铁牛猛地停下脚步,耳朵警觉地竖起,示意王老实噤声。风中,似乎夹杂着一种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窸窣声,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腥臊气!
“有东西!” 李铁牛压低声音,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顺着风向,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河床下游、靠近新水源洼地的方向摸去。王老实紧随其后,握着木棍的手心满是冷汗。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们看到水源洼地旁的泥地上,赫然印着几枚清晰的爪印!那爪印比人的手掌还大,深深陷入泥中,趾爪分明,透着一种野性的力量感!爪印旁边,还有被啃噬过的、不知名小动物的残骸碎骨,血迹早己发黑,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是野兽!而且个头不小!
李铁牛和王老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水源!野兽是冲着水源来的!这洼地不仅是“丰收坊”的命根子,也成了吸引危险的目标!
两人不敢久留,立刻悄无声息地退回定居点,第一时间敲响了林小满家的门板。
“坊主!有野兽!在水源那边!” 李铁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快速将发现爪印和残骸的情况说了一遍。
林小满瞬间清醒,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野兽!这在她的末世生存手册里,是仅次于丧尸和人类的威胁!她迅速起身,示意李铁牛和王老实进屋,压低声音:“看清爪印什么样了吗?大概多大?”
“爪印很大,很厚实,看着像……狼?或者豹子?” 王老实努力回忆,语气不确定。
林小满心中迅速盘算。狼群?独行的豹子?无论哪种,对只有简陋木棍和石器的“丰收坊”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尤其是夜晚,野兽的猎场!必须立刻解决!
“不能等它找上门!” 林小满的声音斩钉截铁,“今晚它尝到了甜头(小动物),明晚就可能冲着更大的目标来!水源边有吃的,我们这里……更!” 她的话让李铁牛和王老实打了个寒颤。
“那……怎么办?” 李铁牛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主动出击!设陷阱!” 林小满眼中闪过一丝末世猎杀者的狠厉,“《百艺全书》里有捕兽的法子!”
她立刻召集了所有青壮劳力(包括勉强能活动的林大山),在坊心空地上紧急商议。听闻有大型野兽靠近水源,众人皆惊,睡意全无,恐惧弥漫。
“怕没用!” 林小满的声音压过骚动,“野兽怕火,怕陷阱!我们人多,有脑子!铁牛哥,你带几个人,立刻去收集所有能烧的干草枯枝,在水源洼地和我们居住区之间,点起几堆篝火!火堆要大,要能烧到天亮!火光能吓退大部分野兽!”
“王叔,张婶,你们带人,把各家各户门口和屋后堆积的碎石、还有挖出来的硬土块,都堆到土坡边缘和房屋之间的缝隙处!堆结实点!野兽冲过来,也能挡一挡,绊它一下!”
“剩下的人,跟我来!去水源那边!”
林小满带着李铁牛、王老实和另外两个胆大的汉子,举着燃烧的火把,再次来到发现爪印的水源洼地附近。她仔细观察着爪印的走向和周围环境。爪印集中在水洼边的泥地上,旁边有一丛低矮但相对茂密的带刺荆棘。
“就在这里!” 林小满指着荆棘丛前方一小片相对松软的土地,“挖坑!要深,口小肚子大!”
众人立刻动手,用锄头和木棍奋力挖掘。林小满则快速砍下几根坚韧的树枝,用草绳和随身携带的小刀(王富贵交易所得),开始制作一个简易却致命的装置——利用树枝的弹力和草绳的绞索,结合深坑的坠力!这是《百艺全书》中记载的“落坑套索阱”的简化版。
坑挖好了,深及人腰,底部插着几根被灵泉水浸泡过、尖端在火上烤硬的尖锐木刺!坑口用细树枝和枯草巧妙伪装。林小满将做好的套索机关小心地布置在坑口上方,套索的一端牢牢系在旁边那丛坚韧的荆棘根部。
“去找点‘诱饵’。” 林小满吩咐。李铁牛很快从堆肥坑附近找到一只刚死不久、被啃了一半的野鼠(可能是野兽吃剩的)。林小满接过野鼠尸体,背对着众人,飞快地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陶瓶,倒出几滴精纯的灵泉水,仔细地涂抹在野鼠尸体上!灵泉水那奇异的、充满生机的气息,对饥饿的野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将涂抹了灵泉水的野鼠尸体,小心地放置在伪装好的陷阱中央,正对着套索下方。
“撤!快!” 布置好一切,林小满立刻带人退回定居点。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己经在居住区外围点燃,跳动的火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带给众人一丝安全感。土坡边缘和房屋缝隙处,也堆起了简陋的石块土堆屏障。
这一夜,“丰收坊”无人安眠。所有人都挤在靠近火堆的屋子里,男人手持棍棒石斧守在门口,女人孩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心悬在嗓子眼。林小满抱着小石头,靠在门边,耳朵捕捉着荒野中的任何一丝异响。她的神经紧绷,如同末世里守夜的哨兵。
后半夜,风似乎小了些。
突然!
“嗷呜——!!!”
一声凄厉、愤怒又带着巨大痛苦的野兽嘶嚎,猛地从水源方向传来!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中了!” 李铁牛猛地站起身,激动地低吼。
众人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紧张。林小满眼神一凝:“铁牛哥,老实叔,拿上火把和家伙,跟我走!其他人守好火堆和屋子,不许出来!”
她带着几个最强壮的汉子,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再次冲向水源洼地。
陷阱处一片狼藉!伪装的坑口塌陷下去,套索机关被触发,一根被强力拉断的树枝弹在一旁。坑底,传来沉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呜咽声。
众人举着火把围上去,火光映照下,坑底的景象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只体型硕大、毛色灰黄相间的野兽正在坑底疯狂挣扎!它的一条后腿被锋利的套索死死勒住,深深陷入皮肉,鲜血淋漓!更可怕的是,它挣扎时,身体重重砸在坑底的木刺上,一根尖锐的木刺从它柔软的腹部斜斜刺入!剧烈的疼痛让它不断嘶吼扭动,却只是让伤口撕裂得更大,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坑底的泥土。它锋利的爪子在坑壁上徒劳地抓挠着,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暴戾和绝望。
“是豺狗!好大一只!” 王老实惊叫道。这种野兽通常成群活动,狡猾凶残!
林小满心中一凛。独行的豺狗?还是探路的先锋?她不敢大意。
“解决它!快!” 林小满果断下令。不能让它继续嚎叫引来同类!
李铁牛和王老实等人鼓起勇气,将燃烧的火把用力掷向坑中!灼热的火焰和浓烟让豺狗更加惊恐狂躁。趁着它分神躲避火焰的瞬间,几根削尖的、长长的木矛从坑边狠狠刺下!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伴随着豺狗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坑底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归于沉寂。
看着坑底不再动弹的庞大身躯,众人才感觉后背己被冷汗浸透,握着武器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亲手杀死猛兽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拖上来!” 林小满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豺狗,浑身是宝!尤其是在食物匮乏的现在!
众人合力,用绳索将沉重的豺狗尸体拖出陷阱。看着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健壮的肌肉,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这得有多少肉啊!
灵泉处理与储备:
天光微亮,整个“丰收坊”都被惊动。当看到那只体型庞大的豺狗尸体时,恐惧迅速被巨大的惊喜取代!这么多肉!足够所有人饱餐好多顿!
林小满却异常冷静。她指挥李铁牛等人,在远离水源和居住区的下风口,快速清理出一片空地。
“剥皮!小心点,皮子硝制好了,冬天能做袄子!” 林小满吩咐道。豺狗的皮毛厚实,是难得的御寒材料。
“肉分块!骨头也别扔,砸碎了熬汤!”
妇人们也忙碌起来,烧水,准备清洗。但如何处理这么多鲜肉,防止腐坏,成了大问题。天气虽然不热,但也放不了多久。
“用盐腌!做成咸肉!” 张婶提议。
“盐太金贵了!” 春妮小声反驳。王富贵给的盐巴本就不多,日常消耗都紧巴巴的。
林小满早有打算。她取来一只干净的木桶(新做的简陋容器),倒入大量从水源洼地取来的“神水”(实则是空间灵泉)。然后,她将分割好的、还带着体温的豺狗肉块,一块块浸入灵泉水中。
“用这水浸泡,” 林小满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能祛除腥臊,也能让肉……存得更久些。”
众人虽然不解,但对“神水”的功效早己深信不疑。只见肉块在清澈的泉水中浸泡片刻后,渗出的血污似乎被净化了,肉质看起来更加鲜亮紧实,连那股野兽特有的腥臊气都淡了许多。
浸泡约半个时辰后,林小满将肉块捞出。她指挥妇人们,在篝火堆旁,用树枝搭起一个简易的熏架。下方点燃混杂了松枝(有独特香气)和湿草的篝火,制造大量浓烟。将浸泡过的肉块挂在熏架上,让浓烟慢慢熏烤。
“这是熏肉!” 林小满一边翻动肉块,一边传授,“烟能赶走虫蝇,烟里的味道也能渗进肉里,加上‘神水’浸泡过,能放很久!以后我们打到的猎物,吃不完的,都用这个法子!”
浓烟袅袅升起,奇异的混合香气(松香、肉香、淡淡的灵泉清气)弥漫开来。肉块在烟熏火燎中,颜色逐渐变得深红油亮,水分被慢慢逼出,体积缩小,却更显紧实。
看着那一排排逐渐成形的熏肉,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是实实在在的储备粮!是度过寒冬的希望!
加固防御:
豺狗的袭击像一记警钟,敲醒了沉浸在初步建设成果中的“丰收坊”。野兽的威胁近在咫尺。
林小满趁热打铁,在肉食带来的短暂欢庆后,立刻组织所有人,全力加固防御:
木刺围墙: 发动所有人,砍伐附近所有能找到的、手腕粗细的硬木和坚韧灌木。将木棍一端削尖,在定居点外围,紧密地插成一圈,尖端朝外,形成一道虽然简陋但威慑力十足的荆棘篱笆。篱笆底部用挖出的泥土和碎石填实加固。
陷阱带: 在水源洼地通往居住区的必经之路上,以及木刺围墙的外围,挖掘了多个隐蔽的陷坑。坑底插上尖刺,坑口用草皮和树枝伪装。林小满甚至在一些陷阱里,放置了涂抹微量灵泉水的小块动物内脏作为诱饵。
瞭望与预警: 在土坡的最高处,用木头和石块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瞭望台。安排人手,日夜轮班值守,观察荒野动静。同时规定,夜晚在居住区内围,必须保持至少两堆篝火彻夜不熄。
武器升级: 利用豺狗的腿骨和尖牙,结合硬木,制作了几把更结实、更具杀伤力的骨矛和骨匕,分配给巡逻和守卫的骨干。
短短两三天,“丰收坊”的面貌发生了显著变化。一圈尖锐的木刺围墙将简陋的屋舍和田地保护起来,日夜有人值守瞭望。熏肉的香气在空气中若有若无,那是生存的底气。经历了野兽夜袭的危机,整个团体变得更加警觉、团结,对林小满的“坊主”令行禁止。
林小满站在加固后的木刺墙内,看着外面苍茫的荒野。昨夜,她独自一人又去了水源地附近,在更远的地方,发现了几枚略小、但方向一致的爪印——那只豺狗,很可能不是独行。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像阴云般笼罩。但她的眼神却更加坚定。末世教会她,生存从来不是坦途。有了陷阱,有了围墙,有了储备,更重要的是,有了这群愿意跟随她、信任她的人,“丰收坊”就有了在这片危机西伏的荒原上,继续扎根、壮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