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碑林遇险

轻舟离歌 林伏流 4432 字 2025-06-17 14:08

就在阿沅沉思的时候,突然“嗖!嗤——!”的一声,破空的锐响撕裂死寂!两道闪烁着幽蓝光泽、散发腐臭甜腻气息的牛毛细针,如同毒蛇的信子,自一块断碑后无声无息地射向阿沅心口和颈侧!

是玄汞宗!他们竟追踪到了这里!

阿沅瞳孔骤然收缩!生死瞬间的本能压过一切!她猛地向后倒滚!悲筑门外功全力爆发!虽重伤在身,那份刻入骨髓的凌厉还在!

“砰!” 身体撞在冰冷的残碑上!她顺势抓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坚硬锈铁疙瘩,身体如同压缩弹簧猛地弹起!手臂化作虚影!

“铛!”“噗嗤!”

一块砸飞了射向颈侧的毒针!另一块毒针深深嵌入她右臂上方!剧痛瞬间蔓延!紧接着,一股强烈的麻痹感伴随着诡异的蓝色迅速沿着针孔附近的血管蔓延!皮肤下立刻浮现出细密、令人作呕的蓝灰色网状纹路!如同冰冷的鳞片!

“蚀髓阴鳞纹!小娘皮好俊的身手!”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一个瘦长如同竹竿、身着暗绿水波纹袍的身影鬼魅般从断碑后闪出!另一个身材粗矮的同伙也从另一侧包抄而来,手中捏着另一枚蓝汪汪的毒蒺藜。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毒光,如同盯上了猎物的豺狼。

“抓住她!献给赵长老!活药引子!” 瘦长身影怪叫一声,手一挥,一片毒砂劈头盖脸洒来!

阿沅怒极!悲愤混合着恐惧化为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她根本不顾伤口麻痹蔓延,低吼着,拔出嵌入臂上的毒针,如同浴血雌豹般猛扑向那瘦长身影!一拳一脚皆蕴含崩石之力!狭窄的空间里,一时间竟将两名玄汞宗人逼得手忙脚乱!她只攻不守,硬挨了矮子一脚,却趁机一掌印在瘦高个胸口!“咔嚓!” 骨裂声伴随着凄厉惨叫!

“找死!” 矮子狞笑,捏碎毒蒺藜!剧毒的蓝烟瞬间喷涌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

“汰!” 一声如老熊低吼的暴喝!一个身影快如鬼魅地从阿沅身后不远处一堆巨大破甲残骸后暴起!其貌不扬,须发花白,裹着一件满是污渍和兽皮补丁的破旧皮袄,形同山野间最普通的老猎户(杜晟)!他佝偻的身躯此刻却展现出不可思议的爆发力与速度!

一道乌光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锐啸!

“噗!” “啊——!” 矮子掷出毒蒺藜的手腕被一柄生锈却布满诡异暗绿花纹的三棱短镖齐腕钉穿!断手落地!剧毒蓝烟失去准头,大半喷在那惨叫的矮子自己脸上!他顿时面孔扭曲溃烂,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

老猎户毫不停歇!他浑浊的眼睛如同鹰隼,扫过战场和那濒死的矮子,身体如同旋风般卷到阿沅身边!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掌快如闪电,不知何时己掏出一个样式古朴的油腻小皮囊,指尖弹开塞子,一股极其浓烈刺鼻、如同陈醋混着无数苦草熬煮的辛辣气味弥漫开来!他用那枯指沾了点里面浑浊粘稠的黄色药膏,看也不看,精准无比地狠狠抹在阿沅臂上那诡异地扩散的蓝灰色网纹边缘!

“嗤——!”

如同热油滴入冷水!一股剧烈的、混杂着灼烧和刺痛的麻痒感瞬间在伤口处爆发!那正迅速蔓延的蓝灰色网纹仿佛遇到了克星,竟如同活物般发出一阵极其微弱的“嘶嘶”声,颜色猛地变浅!扩散之势骤然停滞!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从出手到施救不过呼吸之间!

那先前中了阿沅一掌、胸口塌陷的瘦高玄汞宗徒,惊骇地看着同伴凄惨的下场和这突然杀出的煞星,眼中终于露出恐惧,怪叫一声,捂胸踉跄着向碑林深处黑暗处疯狂逃窜,转眼消失不见!

杜晟甚至没去看他逃走的方向。他浑浊的老眼紧盯着阿沅的伤口,又迅速瞟了一眼因全力爆发和剧毒侵袭而脸色灰败、摇摇欲坠的她,尤其是她因剧痛和悲愤而本能紧攥、指节因用力而微凸、呈现出一种特殊拳架印记的右手。

“蚀髓阴鳞纹…” 杜晟的声音如同两块锈铁在摩擦,极其沙哑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遇上,就是不死不休。丫头,你惹上大麻烦了。”

他不再多说,一手稳稳扶住几乎脱力的阿沅,另一手己麻利地从怀里摸出干净(相对而言)的布条,动作沉稳、精准、毫无一丝颤抖地缠裹她肋下撕裂的旧伤和手臂上的毒伤。每一步都透着久经沙场、习以为常的快速利落。

阿沅被那刺鼻药膏和其带来的诡异效果弄得一时说不出话,只感觉麻痹感稍减,但剧烈的灼痛依旧,身体虚得厉害。她被这老猎户半扶半拖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大片嶙峋残骸和肃杀石碑,来到荒原边缘,一处紧贴着陡峭崖壁开凿出的狭小窑洞前。

窑洞入口低矮,需要弯腰进入。里面空间不大,却比外面温暖干燥许多。空气中弥漫着铁屑、冷炭、野兽油脂和浓烈草药混杂的特殊气味。窑洞一角砌着一个冷透的石砌火炉,旁边堆叠着未燃尽的硬质木炭。靠墙立着几排歪歪扭扭的木架和石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悬挂着各种各样奇特的工具——大小形状不一的铁锤、木柄磨得光滑的凿子、奇形怪状如同刑具的铁钳、一束束粗细不同锈迹斑斑的铁链…更令人侧目的是还有几把尚未开刃、外形古朴沉重的刀剑坯子、几张硝好的兽皮、几捆带着泥土气息的新鲜草药。

这是一间简陋却透着一股粗砺实用气息、仿佛凝固了时光的铁匠铺。

杜晟把阿沅安置在墙边一张铺着厚厚狼皮的简易木床上。他自己则默默走到角落里一个还在冒着微弱热气的小泥炉旁,利索地扇火、加水,往一个黝黑的陶罐里丢入几种气味刺鼻的干枯药材。他沉默地忙碌着,佝偻的背影在摇曳的火光映衬下,像一尊饱经风霜的山岩塑像。

阿沅默默地看着他。这间窑洞,这气味,这沉默的老者…一切都透着奇异的熟悉感。她看着自己缠好布条的手,感受着体内那几乎被蚀骨剧毒冲散的、又因杜晟药膏而重新凝聚的微弱悲筑内息。

“咣当!” 杜晟将一个冒着滚烫热气、散发浓重苦味的黑陶药碗重重放在阿沅旁边的破木墩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