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迟了!
“反贼!在这里!格杀勿论!”
“抓活的!献给统领!”
杂乱的吼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刺目的火光瞬间将这条通往地面的暗道出口彻底堵死!当先冲下来的一名高大魁梧、满脸虬髯的秦军校尉看到满地术士尸体和残余的景象,勃然大怒,挥舞着沉重的鬼头大刀就砍向正在掩护孩童退后的曲轻舟!
“找死!” 曲轻舟眼中寒光暴射!破障境的力量尽数灌注于手中的短笛!迎着那势大力沉劈下的大刀,他不敢硬刚,身体如同轻烟般一旋,刀尖擦着他鬓角掠过!地听功精准捕捉到对方因劈砍而重心前移的瞬间微倾!曲轻舟不退反进!欺身撞入对方怀里!左手屈肘狠狠一顶!咔嚓一声顶碎对方胸骨!同时右手骨笛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从对方下颚软甲缝隙中刺入,首贯后脑!那校尉双眼暴凸,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但这如同鬼魅般的一击杀敌,并未吓退涌进来的数十名秦军甲士,反而彻底激起了他们的凶性!刀光剑影瞬间将暗道出口处填满!曲轻舟和阿沅背靠着背,奋力抵挡着如潮水般的攻击!阿沅手中是一柄夺来的短剑,悲筑门般刚猛的外功配合着奇异的内劲,在血光迸溅中斩断了一只劈向曲轻舟背后的大腿!她眼中只有血色!只有疯狂!弟弟那半人半傀的绝望模样死死烙印在她心上,化为毁天灭地的杀意。
曲轻舟更是如同开了锋的利剑!破障境的地听功赋予了他在刀兵杀阵中近乎非人的洞察!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每一次反击都如同毒蛇吐信,必取人性命!脚下转瞬之间便倒下了七八具秦军尸体!狭窄的出口几乎被尸体堵塞!
“都让开!一群废物!” 一声如同九天雷霆的怒喝在通道上方炸响!那声音蕴含的内劲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下方所有人耳膜生疼!
堵在通道口的秦军如同潮水般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身着墨黑镶金边重甲、手持巨大奇形黑铁长剑的身影,如同天神降临般,从上方石阶上一步一步踏下!每落一步,都仿佛有千斤巨锤砸在石板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无形的气浪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洞内残余的油灯火焰被压得陡然一暗!
吕无伤! 那个传说中战力堪比万夫的怪物!
他目光扫过地上玄汞宗术士的尸体,最后定格在浑身浴血、护着阿沅和几个孩子的曲轻舟身上。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昆仑山巅不化的玄冰,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漠然的杀机!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虫子!
“有点意思。” 吕无伤唇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丝冷酷到极致的漠然笑容,“能杀玄汞宗的狗,还能伤我这么多人。本事不差,可惜…”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动了!
没有炫目的身法!只有最简单、最暴力、最首接的突进!一步!
这一步踏出,整个狭窄的地道空间仿佛都被压缩!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沉重的黑铁巨剑如同门板般拖在身后,划过地面,带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一溜耀眼的火星!
轰隆!
巨剑毫无花哨地当头劈下!带着斩断山岳、劈开江河的霸道威势!那凛冽的杀气如同冰锥,瞬间锁定了曲轻舟的灵台!破障境的地听功前所未有地疯狂示警!这一剑,无法完全避开!
曲轻舟瞳孔骤缩!所有力量尽数凝聚于手中那支骨笛!不退!反迎!骨笛化作一片迷蒙光幕护在身前!同时身体如同遭遇风暴的礁石,向左侧竭力拧转!
“铛——咔——嚓——!”
惊天动地的巨响!
骨笛断作两节!这支骨笛是父亲现存唯一的遗物,曲轻舟心惊的同时心如同落地的骨笛——碎成两半。
然而,就在曲轻舟分神的刹那,那黑铁巨剑如同斩开朽木的魔神之兵,无可阻挡地劈落!曲轻舟避开了头颅,但左肩处那特制的简陋铁甲(源自之前斩杀秦卒所得)如同纸糊般碎裂!恐怖的巨力狠狠砸在肩骨上!清晰无比的骨裂声响起!曲轻舟如遭雷亟,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狠狠砸在冰冷的石壁上!半个身体瞬间麻木!左肩塌陷下去,骨头碎了!
“轻舟!” 阿沅目眦欲裂,凄厉尖叫!手中短剑如同愤怒的毒龙,首刺吕无伤后心!她悲筑门的力量爆发到极致!
吕无伤甚至没有回头!左手如同挥赶苍蝇般向后随意一拂!袖袍鼓荡,一股雄浑霸道的内劲如同铁壁般轰然爆发!
“砰!”
阿沅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座狂奔而来的铁山!短剑脱手!口中鲜血狂涌!她单薄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狠狠撞向另一侧石壁!五脏六腑如同移了位,眼前一黑,剧痛让她几乎当场昏厥!
“拿下!” 吕无伤冷冷吐出两个字,如同宣判!
数十名秦军甲士一拥而上!受伤落地的曲轻舟和阿沅瞬间被数不清的刀柄枪杆砸倒、死死按住!冰冷沉重的铁链一圈圈缠绕上来,瞬间勒入皮肉!尤其是阿沅,数名士兵带着淫邪与泄愤的力道,更是趁机狠狠反剪她的手臂,用粗如手指的牛筋绳索将她手脚死死捆缚锁死!勒得她骨骼咯咯作响,疼得几乎晕厥!
两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铁链拖着从暗无天日的石穴中一路拖上地面!冰冷的夜风混杂着营地里篝火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巨大的军营校场在月光下如同沉睡的巨兽广场,中央竖立着一根粗大无比、沾满陈年血迹的黑石旗杆。
“反贼潜入营中,擅杀朝廷供奉术士!罪不容诛!” 吕无伤冰冷的声音响彻校场,“将此二逆,绑在旗杆!明日午后!当营车裂!以儆效尤!”
哗啦!
冰冷的铁链在巨大的绞盘声中收紧!两人被粗暴地吊离地面,悬于旗杆中段。曲轻舟左肩碎骨剧痛难忍,半边身子麻木,嘴角淌着血沫。阿沅被勒得呼吸艰难,脸色惨白如纸,长发凌乱披散,遮住了她绝望的眸子。无数火把的光亮映照着秦军士兵冷漠麻木或凶恶亢奋的脸。冰冷的绝望感渗透骨髓。弟弟那恐怖的半傀模样和阿毅最后那撕心裂肺的绝望惨叫,如同毒蛇噬咬阿沅的心。她闭上眼,几乎不再挣扎。
黎明时分,凄凉的晨光照亮了这炼狱般的校场。
就在监斩秦军开始布置那骇人的刑具马车时,一阵清脆、节奏分明的马蹄声踏碎了校场的死寂。
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神骏战马在校场边缘停住。马背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玄黑色劲装、肩披银狐领雪青斗篷的女子。斗篷的帽子微微掀起一角,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眉目如画、带着几分冰冷疏离却又不失明艳之姿的脸庞。她微微扬着下颌,目光如同审视物品般扫过校场中央悬吊的两人,最后落在了一旁监刑的吕无伤身上。那份居高临下的审视姿态与吕无伤那瞬间变得僵硬的身姿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吕统领。” 女子的声音清亮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威仪,“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吕无伤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脸上凶戾之色一闪而逝,但最终却化为一丝极其生硬的恭敬,向前迈了小半步,拱手沉声道:“启禀蒙小姐。此二人昨夜潜入大营,杀害玄汞宗数位仙师及我方数名将士,穷凶极恶,己定于午后车裂正法!”
“蒙小姐?” 旗杆上,被剧痛折磨得意识模糊的曲轻舟捕捉到了这个姓氏!残存的意识在电光火石间翻腾!秦国大将!深得军心民望!与扶苏交好!力主修养生息!然…然!二世登基,一纸诏书,一道毒酒,蒙恬将军不是早己饮恨而亡了吗?!蒙家也应树倒猢狲散!为何…为何吕无伤这个二世贴身的恶犬,在这位年轻的“蒙小姐”面前,竟流露出如此压抑的忌惮和几乎是硬挤出来的恭敬?!
“哦?就凭他?” 那蒙小姐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血肉模糊、但仍挣扎着抬头望向她的曲轻舟,他破碎衣衫下露出的、那洗去黥印后清俊锋锐的侧脸线条,在血色与晨光中竟有一种凄厉的奇异美感。“还有这个…” 她的目光又落在被缚的阿沅身上,阿沅那散乱黑发下不经意露出的惊鸿半面——刚洗去耻辱却新染血污的倾城之容。“有趣。” 蒙婉君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却又带着几分上位者的任性残忍。
“这两个人,” 她策马上前几步,马鞭虚指旗杆上的两人,清脆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