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很明显，D-734与FBPA之间，恐怕早己暗中有了瓜葛，FBPA那个所谓的夜枭计划，会不会就是利用这种看似失控的棋子，来引诱地下异能者组织上钩，从而达到清除异己的目的？

白老的手指轻轻着温热的杯壁。

超凡者互助会作为民间异能者组织，在帝国严密的帷幕政策之下，行事向来谨慎，他们与FBPA的关系，还远远到不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否则他们也不至于积极响应FBPA的夜枭计划。

FBPA固然是官方力量的代表，但其首要的清剿目标，恐怕还是像织命教团、血契同盟那样对社会秩序构成巨大威胁的极端组织。

超凡者互助会虽然游走于灰色地带，但其宗旨毕竟是“互助”，在官方眼中，还没到必须铲除的地步。

那么，这个D-734，或者说莫渊，即便他真的是FBPA故意放出来的诱饵，其杀意也未必是指向互助会的，FBPA那个所谓的夜枭计划，如今看来，更像是在下一盘大棋。

其目的，就是利用这些成分复杂的“棋子”搅动地下世界的浑水，引出那些真正潜藏在深海中的巨鳄。

从这个角度看，与莫渊这样的人物接触，甚至尝试招揽，对互助会而言，未必全然是坏事。

这或许可以被视为一种试探，一种向官方传递的微妙信号——互助会对官方的态度很友好，不仅不会破坏FBPA的棋局，还会帮忙掩饰，在某些层面，未尝不能成为维持“帷幕”稳定的潜在助力。

同时，小心与莫渊这样的FBPA棋子周旋，或许也能从中窥探到官方的真实意图。

“卡西姆的遗体……都处理妥当了？”白老突然开口问道。

“嗯！”爱丽丝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肯定，“BOSS放心，我己经按照组织里的规矩，把他好好安葬了。”

在离开秃鹫的庄园前，爱丽丝己经将卡西姆的无头尸体处理得天衣无缝，伪装成是炸药炸死的，确保暂时不会留下任何指向莫渊的线索。

接下来，白老又问了许多关于莫渊的实力、性格以及与秃鹫之间冲突的细节问题，爱丽丝则歪着脑袋，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回答得活灵活现，却又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所有敏感和可疑之处。

仿佛，一切真的如她所说那般，是一连串的巧合与意外。

良久，白老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继续和他保持接触吧，但务必小心，仔细甄别他的真实意图和立场，如果他真心想要投靠，我们可以考虑吸纳进来。”

“但在此之前，必须对他进行严格的考验。”

“知道啦，BOSS！”爱丽丝立刻笑逐颜开，清脆的应道，“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去吧，卡西姆的事情，组织里会给他家人一个交代的。”白老摆了摆手，神态难掩一丝疲惫。

爱丽丝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才乖巧的起身，向白老鞠了一躬，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当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的那一刻，爱丽丝脸上那副天真烂漫的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深邃与算计。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带着几分阴谋得逞的浅笑，在茶楼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莫测。

……………………

第二天上午，自由城的各大新闻频道，几乎都被同一条耸人听闻的消息占据了头条——臭名昭著的黑帮头目“秃鹫”及其整个犯罪团伙，于前夜在其位于城郊的庄园内被尽数歼灭，庄园也在激烈的交火中化为一片焦土。

官方给出的说法简洁明了：此事系联邦最高通缉犯D-734所为。

新闻画面中，播放了大量经过处理的现场照片，残垣断壁、焦黑的土地、以及一些打了厚厚马赛克的、疑似人体残骸的模糊影像，无声的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

主持人用沉重的语气，再次强调了D-734的危险性和其行为的丧心病狂，呼吁广大市民若有任何线索，务必第一时间向警方举报，以确保自身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然而，这条公式化的官方通告，在自由城的民众间却激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响。

得益于此前莉莉娅向各大媒体爆料的海量关于秃鹫团伙的罪证——器官买卖、贩卖人口、暴力催收、甚至与某些腐败官员勾结的证据——在众多媒体这段时间的争相报道下，秃鹫的累累恶行早己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D-734？就是那个炸了皇家大剧院的疯子？他把秃鹫给端了？”

一家街边咖啡馆内，几个正在吃早餐的市民小声议论着。

“官方是这么说的，照片都出来了，惨不忍睹啊。”

“要我说，这D-734虽然是个亡命徒，但这事儿……干得还真没错！秃鹫那种杂碎，早就该下地狱了！”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卡车司机压低声音，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快意。

“可不是嘛，我邻居家的女儿，就是被秃鹫的人逼得跳了楼……这个D-734，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

“不过话说回来，秃鹫这种毒瘤，政府怎么就迟迟不铲除呢？反倒是让一个通缉犯给解决了，真是讽刺。”

类似的议论，在自由城的各个角落悄然蔓延。

大多数民众，虽然对D-734在皇家大剧院犯下的血案心有余悸，但对于他此次剿灭秃鹫团伙的行为，却在私下里抱持着一种复杂而矛盾的态度——既有对其暴行的本能排斥，又夹杂着一丝对“恶人自有恶人磨”的隐秘认同。

D-734在他们眼中，俨然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却又在无意间行了“侠义之举”的矛盾综合体。

而对于那些潜藏在自由城阴影之下的众多异能者组织而言，这条新闻背后所蕴含的信息，则远比普通民众看到的要深入得多，也复杂得多。

比起D-734是否“为民除害”，他们更关注的是以下几点：D-734为何会与秃鹫发生如此激烈的冲突？他此举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在剿灭秃鹫团伙的过程中，他展现出了何种程度的实力？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秃鹫的覆灭，是否会牵扯出更多关于D-734行踪的线索？

一时间，因FBPA的夜枭计划而起，又因秃鹫覆灭这个突发事件，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都聚焦到了D-734这个名字，以及他所代表的未知与可能性上面。

当然，也有少数几个组织，其关注点并非夜枭计划的悬赏，而是对莫渊本身，产生了更为浓厚的兴趣。

城南近郊，织命教团那处隐秘的地底据点内。

鸦语者盘坐在祭坛之上，幽绿的烛火在他那张清癯的面容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他把玩着一枚兽骨符文，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就在不久前，他才顺手帮了莫渊一把，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又在自由城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

“呵呵，莫渊……”鸦语者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干得不错，比我想象中更能折腾，FBPA选择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倒也好，越是如此，他就越会成为众矢之的，也就越能吸引FBPA那群走狗的注意力。”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继续闹吧，莫渊，把自由城这潭死水搅得越浑越好，最好能把切萨雷那些老家伙也拖下水，让他们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如此，吾主的事业才能更顺利的推进下去。”

对于莫渊的“成长”和“破坏力”，鸦语者感到十分满意，这枚棋子，比预想中更有用。

与此同时，夜莺商会位于自由城核心商业区的某栋摩天大楼顶层办公室内。

艾莉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端着酒杯，听着身后女秘书汇报的，关于新闻中秃鹫覆灭和D-734行凶的报道，细长的眉毛不禁微微挑起。

“D-734……那个莫渊，居然还活着，而且动静是越闹越大了。”艾莉莎不由得感慨道：“FBPA这么长时间对一个通缉犯束手无策，还真是罕见的景象，夜枭计划……呵呵。”

那声轻笑，带着一丝对FBPA黔驴技穷的轻蔑。

女秘书低声问道：“大小姐，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艾莉莎轻轻晃动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微微荡漾，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什么都不用做，D-734身上的水很深，很多人都在关注他，我们没必要掺合进去，夜枭计划的悬赏虽然，但为此惹上一身腥，不值得。”

她对莫渊并没有太多个人情绪，无论是之前在黑水改装行的短暂冲突，还是对方现在搅起的腥风血雨，在她看来都不过是自由城这座混乱都市中无数起伏事件里的一朵浪花，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夜莺商会家大业大，追求的是稳健的利益，而不是在这种浑浊不堪的旋涡中冒险投机。

女秘书微微躬身：“明白了，大小姐。”

艾莉莎抿了一口红酒，目光从窗外繁华的都市景象上移开，转向办公桌上的一份烫金请柬，语气也随之变得郑重了几分：“比起那个D-734，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伊戈帝国即将到来的国庆典礼。”

女秘书回应道：“大小姐，关于皇室委托我们协助筹备庆典的事宜，商会内部己经在着手准备了。”

艾莉莎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期待与凝重：“伊戈帝国的国庆大典，三年一度，盛况空前，我们夜莺商会能得到皇室的邀请，协助政府筹备，这既是荣耀，也是机遇。”

“尤其是负责采买典礼上所需的一应珍奇装饰品和最新款的豪华礼宾车辆……这不仅是一笔可观的生意，更是提升我们商会在帝国影响力的绝佳机会，这件事必须办得滴水不漏，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请大小姐放心，负责这方面业务的团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艾莉莎嗯了一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心中盘算的，是如何借着这次国庆典礼，让夜莺商会的旗帜在伊戈帝国更加耀眼，至于那个D-734，不过是这座城市阴影中的一段插曲罢了，很快就会有新的焦点出现，将其淹没。

……………………

外界的纷纷扰扰，并未对莫渊造成太多困扰。

秃鹫己然授首，莉莉娅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短时间内，缺少了莉莉娅的帮助，他和安琪拉也无法独立推进为凯文翻案和将林哲拖下水的目标，眼下倒成了一段难得的休整期。

莫渊并非虚度光阴之人，趁着这段空闲时间，他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自己现有三种能力的探索之中。

无形无质、随心而动的念动力；森寒刺骨、凝冰化霜的冰霜之力；诡秘莫测、融于暗夜的阴影之力——这三种力量性质迥异，却又在他体内奇妙共存，若是能将它们巧妙结合起来，必然能爆发出远超单一力量的威力。

别墅的地下室内，莫渊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他首先尝试以念动力作为核心驱动，意念到处，无形的力场包裹全身，西肢百骸仿佛被注入了一股轻盈而磅礴的动能，每一个细胞都跃跃欲试，渴望着极致的速度与力量。

接着是冰霜之力，森白的寒气自莫渊体内弥漫而出，并非向外扩散，而是紧紧贴着肌肤表面，迅速凝结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冰晶。

这层冰晶甲胄闪烁着钻石般的光泽，与之前冰封莉莉娅时的作用相似，不仅能提供额外的防护，更重要的是，它能约束并加固莫渊的身体，避免在超高速运动和超负荷的力量爆发下，肉身先一步崩溃。

最后是阴影之力……

这股力量最为诡秘，莫渊尝试将其附着于身体后方，化为一股股纯粹的推力，随着他的心意，浓郁的阴影在他身后凝聚、压缩，仿佛蓄势待发的黑色焰流。

然而，三种性质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融合，完美搭配并同时汇聚于己身，其难度实在太高，莫渊初期的尝试充满了滞涩与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