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铜鼎密语)
青铜鼎沿凝结着冰霜,苏沉璧的指尖刚触到"谢"字铭文,鼎内药液突然沸腾。谢明霁的白发扫过她腕间蛊纹,在皮肤上拖出一道冰凉的轨迹。
"别碰坎位。"他鎏金护腕卡住她手腕,"鼎身刻的是谢氏祭文。"
药液翻涌出漆黑甲骨残片,苏沉璧瞳孔骤缩——那些灼刻的卜辞竟与母亲遗物上的血咒同源。当谢明霁割破指尖滴入蛊血,残片突然拼出完整卦象:
「丁未年冬至,谢氏长房三十七口,殁于双生蛊反噬。执刀者,旁支魏氏。」
地宫忽起阴风,鲛人灯将卦象投射在墙壁,映出当年惨景。魏德海戴着青铜傩面,正将谢家长子按入炼魂鼎。鼎中挣扎的身影心口处,赫然是谢明霁如今那道北斗疤痕。
"原来督主也是..."苏沉璧话音未落,谢明霁突然将她扑倒在地。三支毒箭擦着发髻钉入鼎身,箭尾系着的青铜铃铛与阿姊腕间饰物同频共振。
(铃铛溯源)
阿姊腕间青铜铃无风自动,冷宫方向传来沉闷回响。苏沉璧抽出银簪轻敲铃身,地宫墙壁簌簌落下粉尘,露出用朱砂绘制的《归藏》残谱。
"这是祝由禁曲。"谢明霁按住她执簪的手,"奏错了调,整个地宫都会塌。"
簪尖悬在角徵二音间,苏沉璧忽然想起幼时病中,阿姊常哼的安魂曲。当她本能地奏出那段旋律,鼎中药液竟凝成记忆碎片:
十二岁上元夜,魏德海枯爪般的手正将阿姊塞入炼魂鼎。鼎身闪烁的星图与此刻地宫穹顶的紫薇垣完全重合。少女腕间的青铜铃疯狂震颤,在彻底没入药液前,阿姊突然回头——口型分明在说:"荧惑守心"。
谢明霁的玄铁链突然绞紧苏沉璧腰身:"屏息!"只见记忆碎片中的魏德海傩面脱落,露出布满蛊纹的真容。那些纹路正与苏沉璧腕间蛊痕丝丝相扣。
(鲛灯幻境)
谢明霁划破掌心,蛊血滴入鲛人灯芯。火焰腾起幽蓝光晕,在墙壁投射出钦天监密室的幻象。
魏德海与国师正用星砂推演天象,沙盘上"荧惑守心"的轨迹旁,摆着两枚刻八字的龟甲。当国师将苏沉璧与阿姊的生辰摆入太微垣,星砂突然凝成小篆:
「双生劫,阴阳蛊,七星引魂归鼎处。」
幻象突然扭曲,苏沉璧看见魏德海从袖中取出青铜铃。那铃铛内侧刻满《连山易》卦辞,铃舌竟是半截冰蚕弦——与谢明霁束发之物同源。
"看来九千岁早知你我命运。"谢明霁的白发缠住她手腕,引着去碰触幻象中的沙盘。指尖穿透虚影的刹那,真实沙粒突然从穹顶倾泻而下,在地面拼出新卦辞:
「青龙折足,双生同棺。」
地宫开始剧烈震颤,阿姊的青铜铃突然飞向穹顶星图。谢明霁徒手接住坠落的铃铛,掌心被冰蚕弦割出血痕:"苏沉璧,该选真相还是活命?"
地宫穹顶坠落的星石擦过苏沉璧耳际,她与阿姊相触的胎记骤然发烫。两道巽卦纹路在尘雾中拼合,投射出的光影竟与青铜鼎铭文重叠。谢明霁的白发如蛛网缠住锁链,发丝间渗出的蛊血正腐蚀着甲骨文密码。
"指血滴艮位!"他在碎石雨中嘶吼。苏沉璧咬破指尖按向锁眼,青铜锁链突然活物般扭动,露出密道入口处的二十八宿图。阿姊的青铜铃铛自动飞向壁角奎宿位,铃舌冰蚕弦首指谢明霁心口蛊王。
"原来如此......"谢明霁徒手扯断缠发的锁链,露出锁骨下方与奎宿对应的旧伤,"十二年前冷宫大火,这处箭伤就是开启密道的钥匙。"
密道闭合瞬间,苏沉璧瞥见魏德海残影附着在阿姊身上。青铜铃音穿透石壁,她腕间蛊纹突然蔓延成星图——缺失的天枢位,正是谢明霁那道旧伤的形状。
(换命残卷)
密道尽头的玉匣泛着磷火般的幽光。苏沉璧指尖刚触到母亲刻的"荧惑"纹,羊皮卷便浮出猩红小篆:
「寅时三刻,取阴阳蛊于青铜鼎,以冰蚕弦束之,焚于七星盘......」
谢明霁的刀柄突然震颤,鎏金错银的密文在暗处显现古彝文——竟是当年苏父在太医院留下的解毒方。当他用蛊血涂抹刀纹,玉匣夹层突然弹出一截冰蚕弦,与阿姊铃铛的缺损处完美契合。
"令尊用我母亲的脐带血制药时..."谢明霁将冰蚕弦缠上苏沉璧腕间,"早料到会有今日。"
地宫方向传来轰鸣,羊皮卷上的字迹开始渗血。苏沉璧用银簪挑破蛊纹,血珠滴落处浮现幻象:幼年谢明霁被铁链锁在祭坛,心口插着的正是如今这柄刻密文的匕首。而执刀人袖口的苏氏家纹,与她药箱暗格的红绳纹样如出一辙。
( 药铺疑云)
边陲药铺的《连山易》浸过雷公藤汁后,显现出夹层里的二十八宿毒经。苏沉璧研磨到第七味"鬼箭羽"时,药杵底部的谢氏徽记突然脱落,露出刻着星象图的青铜薄片。
"姑娘这药杵,倒像钦天监的观星尺。"掌柜的烟斗磕在柜台上,惊起药柜深处的青铜铃。苏沉璧瞳孔骤缩——那铃铛纹路与阿姊的完全相同,铃舌却系着谢明霁的白发。
夜半配药时,雷公藤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魏德海笔迹:
「七星盘在谢氏祠堂,双生蛊宿主缺一不可。」
苏沉璧掀开地砖,发现埋着的青铜匣。匣内七星盘缺失的天枢位,正嵌着谢明霁旧伤处的蛊王残甲。当她将药杵星象图覆于盘面,窗外血月忽然被天狗吞食,投下的阴影拼出西个甲骨文——"枯木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