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婚纱上流淌出细碎的光，封瑶盯着镜中那串由286颗碎钻拼成的“封氏儿媳”冠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再过三小时，她就要穿着这件缀满珍珠的高定婚纱，在全市名流的注视下，将手递给那个连咖啡都要按海拔温度冲泡的商业联姻对象。

“小姐，该换鞋了。”女仆捧着丝绒盒推门而入，盒中是Jimmy Choo定制的水晶高跟鞋，鞋跟处嵌着封氏集团的鎏金徽标。封瑶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她在三中后巷捡到的男孩，他蹲在墙根啃冷硬的馒头，脚下那双开胶的帆布鞋上，不知被谁用马克笔歪歪扭扭画了只小熊。

“砰——”

皇冠砸在梳妆台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封瑶扯掉头上的珍珠发饰，婚纱裙摆扫过满地碎钻，行李箱拉链在她颤抖的指尖崩开线头。她甚至没来得及换件衣服，就穿着价值六位数的婚纱，拖着塞满名牌包的行李箱冲进夜色。

后巷尽头的面包车突然亮灯，铁锈色车身上歪歪扭扭喷着“人间烟火配送”。封瑶的高跟鞋卡在青石板缝隙里，行李箱重重撞在车门上时，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太阳穴炸开：“检测到适配宿主，‘地摊生存系统’绑定中——”

“什么鬼——”她踉跄着摔进散发着汽油味的车厢，婚纱裙摆沾满灰尘，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锁屏上“父亲”的来电显示像道催命符。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冰冷的电子合成感：“初级任务己发布：三小时内，在夜市北口支起摊位，完成首单交易。失败惩罚：宿主将永远失去封氏集团继承权。”

封瑶盯着突然出现在掌心的透明面板，上面跳动着倒计时和摊位平面图。行李箱不知何时被系统替换成油腻的帆布包，里面躺着生锈的烤炉、皱巴巴的围裙，还有张印着“瑶记小食铺”的破木牌。她扯下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塞进包底，珍珠耳坠勾住围裙带子，扯断时在锁骨上划出红痕。

夜市北口的路灯忽明忽暗，封瑶蹲在地上摆弄怎么都点不着的烤炉，婚纱腰线被围裙勒出褶皱，香奈儿No.5混着孜然粉的味道古怪又刺鼻。远处传来城管哨声，她手忙脚乱掏出系统给的二维码，贴纸边角还卷着，像极了高中时陈鸿燊贴在她课桌上的恶作剧贴纸——那个总把烤肠油蹭在她校服上的混世魔王，此刻不知在哪个街角打架。

“滋滋——”

烤炉突然喷出火星，封瑶尖叫着往后躲，婚纱裙摆扫过炭灰，留下几道狼狈的印记。就在她快要被浓烟呛到时，斜后方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改装机车的车灯刺破夜色，骑车人戴着半盔，唇角叼着的烤肠还在滴油。

“封瑶？”

沙哑的嗓音像把生锈的刀，劈开十年光阴。封瑶手指一颤，烤炉上的第一串鱿鱼差点掉进炭灰。她抬头望去，车灯在男人下颌投下阴影，却遮不住他左眉骨那道浅疤——是三中后巷打架留下的，那年她替他贴创可贴，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

机车熄火声惊碎回忆，男人扯下半盔，寸头被夜风吹得凌乱：“老子就说，这股子香水味能飘三条街。”他踢着支架走近，烤肠签子敲在她贴歪的二维码上，“大小姐，你这码比你当年算错的数学题还离谱。”

封瑶突然找回自己的声音：“陈鸿燊，你……你怎么在这儿？”她慌忙扯下婚纱外的围裙，却发现钻石胸针不知何时勾住了围裙布料，扯下时带下几根线头。

男人盯着她狼狈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下，突然转身从机车上扯下件皱巴巴的黑色卫衣扔过来：“穿这个。”卫衣上还带着他身上的薄荷烟味，封瑶这才惊觉自己还穿着婚纱，裙摆上的珍珠掉了一半，像被踩碎的月亮。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检测到潜在合作对象，是否开启“夜市生存指南”共享模式？】

封瑶攥紧卫衣下摆，夜市的风掀起她凌乱的卷发。远处传来城管的哨声，陈鸿燊己经利落地支起她歪掉的烤炉，火光映着他下颌的胡茬：“发什么呆？想被抓去局子喝下午茶？”他忽然转头，眼中闪过十年前那个雨夜的光，“当年你救过老子一命，现在——老子罩着你。”

烤炉终于发出稳定的“滋滋”声，封瑶盯着二维码上自己歪扭的签名，突然想起系统绑定前闪过的画面：仓库最深处的纸箱里，静静躺着双旧帆布鞋，鞋跟处刻着极小的“FY”——她英文名的缩写。而这双鞋，本该在十年前的火灾里，和那个总替她赶走校园霸凌者的男孩一起，消失在封家的废墟里。

第一串鱿鱼在烤炉上卷起边角，孜然粉被风吹得扬起，陈鸿燊突然伸手替她挡住烟雾：“笨死了。”他指尖擦过她睫毛上的粉，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玻璃，“当年教你打拳时怎么说的？别让敌人看到你的破绽。”

封瑶忽然笑了，婚纱下的皮肤贴着他的旧卫衣，烤炉的温度第一次真正暖到她冰凉的指尖。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还剩西十分钟，而她知道，属于封家千金的人生，此刻正随着烤鱿鱼的香气，在这个沾满油渍的帆布围裙下，悄然撕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