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监牢深处
皓祁在刺骨的寒意中缓缓睁开双眼。铁窗缝隙间漏进的月光如银丝般稀薄,勉强照亮了墙壁上龟裂的血痂与苔藓斑驳的暗痕。
潮湿的霉味裹挟着腐臭味在喉间翻涌,远处铁门开合的吱呀声与犯人断续的哀嚎交织成一片,仿佛无数冤魂在耳畔低语。
他试图撑起身子,却被一阵虚脱的眩晕击倒。
枯黄的稻草在掌心簌簌作响,黑暗如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漫来,吞噬着视线所及的每一寸空间。
忽闻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死寂的牢房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
皓祁死死盯住那团逐渐逼近的黑影。
来人黑袍裹身,衣摆上沾满暗红污渍,乱蓬蓬的银白胡须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他提着那盏渗着暗红血纹的铜制灯笼,火光在牢顶的阴风里晃成扭曲的鬼影,将老人佝偻的身形投在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
"醒了?"沙哑的嗓音从黑袍下挤出,带着淬毒的讥诮。
老人蹲下身,灯笼骤然凑近,火光映得他浑浊的眼珠泛起诡异的绿芒,"看看这地方,可还认得?"
皓祁别过头去,下颌却被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捏住。
他被迫仰起脸,对上的却是老人咧到耳根的狞笑:"你赌输了,输得彻彻底底。"那笑声在牢顶回荡,激得铁链叮当乱响。
"放——开——"皓祁从齿缝间挤出字句,脖颈青筋暴起。
老人却忽地松手,癫狂的笑声震得牢房灰尘簌簌掉落:"老不死的护得了你一时,可护不了你一世!"
他指尖划过皓祁被铁链磨出血痕的手腕,"慢慢耗吧,等那老骨头倒下,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黑袍己拂过满地稻草。
铜制灯笼在转角处倏然熄灭,只余一串渗着血色的冷笑在黑暗中久久不散。
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老人发疯似的地吼道,说话间凶狠的掐住了皓祁的脖子。
训练场内
训暮春的晨光斜斜洒进训练场,青石地面泛着粼粼冷光。
风卫们的身影在训练场中穿梭,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银色的密网。
秦怜抽出腰间双刀时,刀鞘与刀锋相碰的轻响如冰珠坠地,刀身流转的寒光竟让周遭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她身形如灵狐般穿梭,刀锋在木偶身上点出朵朵寒梅,木屑纷飞间,数具人偶己仰倒在地。
霏羽倚在廊柱旁静观,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当最后一具人偶倒下时,他忽然感觉到一道压迫感极强的目光穿透人群——唐舟正踏着晨露走来,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姿,眉宇间凝着久居上位的威严,腰间佩剑的流苏随着步伐轻晃。
新来的?"低沉的嗓音裹挟着若有似无的威压。
秦怜收刀入鞘,抬眸迎上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刀柄上的红缨在风中轻轻颤动。"唐舟。"
他自报姓名时,眼底掠过一抹赞赏,"五日后酌选,我会亲自验证你的实力。"语毕拂袖离去,留下秦怜蹙眉沉思。
霏羽突然抬手打断她欲追问的思绪,指尖轻敲刀柄:"五日后是风卫酌选,赢了唐舟就能挑战朽老。
月卫的位置,我们势在必得。"他语气轻佻,却掩不住眼底的郑重。
秦怜望着他忽然变得锐利的眼神,指尖无意识着剑穗——两年前皓祁拼尽全力才得到的资格,如今竟要...
"有我在。"霏羽突然截断她未出口的担忧,语气笃定如金石相击。
不远处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女子身姿如皎月映雪莲,素白衣裙随风轻摆,清冷气质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
她向秦怜微微颔首,发间银簪折射出冷冽的光。
"雪歌也会助你。"霏羽笑着退开半步,却让出位置让姬雪歌站在秦怜身侧。
秦怜这才注意到,女子腰间竟挂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月卫考核令。
深夜,秦怜抱着被褥走向房门,霏羽却抢先一步将门栓扣死。
他扣住她手腕的力度不重,却让秦怜想起白日里他轻敲刀柄时的笃定。
"我去和雪歌姐姐同住,你干嘛?"她挣了挣,腕间传来温热的触感。
霏羽挑眉轻笑,烛光在他琥珀色的瞳仁里跳跃,"也行,省得某些人夜里梦游,摸到本大爷榻上来。"
"登徒子!"秦怜耳尖发热,抬脚作势要踹,却被霏羽轻松钳住脚踝。
他忽然倾身逼近,呼吸拂过她耳畔:"本大爷玉树临风,收留你是积德行善。"
秦怜趁他松懈的刹那挣脱,将门撞开一条缝溜了出去。
霏羽望着那抹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夜色渐浓,训练场的灯火在风中摇晃,秦怜抱着被褥穿过长廊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雪歌正提着灯笼缓步跟来,裙裾扫过青石板,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秦姑娘。"姬雪歌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声音清冷如碎玉,"霏羽公子让我来接你。"
秦怜摇头摆尾“姐姐你那么好看为什么叫那个登徒子公子呢?”
雪歌提着灯笼的手微微一顿,烛火在夜风中晃了晃,映得她半面如玉的容颜笼在朦胧光影中。
"公子二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