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时，林美玲踩着最新款磁悬浮高跟鞋闯进了实验室。她将基因检测报告拍在粒子加速器操作台上，震得培养皿里的转基因蔷薇簌簌发抖。

"墨墨你看清楚，"她涂着珊瑚色甲油的手指戳向全息投影，"他的基因缺陷检测出二十八项风险预警！"投影里跳动着夸张的红色警告：阿尔茨海默症易感基因、运动神经元潜在病变......

正在检修粒子对撞机的大燚动作顿了顿，沾着机油的手套小心避开精密元件。子墨注意到他后颈渗出细汗——那台机器三天前刚被他用汽车涡轮增压器修好。

"妈，上周您介绍的张教授不也秃顶吗？"子墨把玩着大燚用轴承改造的镇纸，"您说他聪明绝顶是优质基因。"

林美玲精心修饰的眉毛拧成结："人家是正高级研究员！你再看看这个..."她突然从鳄鱼皮包里掏出个微型投影仪，霎时满墙都是大燚在汽修厂工作的画面，"整天和底层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

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焊接声。大燚不知何时启动了粒子加速器的备用电源，举着火花塞在废旧零件堆里翻找。林美玲刚要呵斥，却见他手中的等离子焊枪突然喷出金色弧光。

"阿姨您看，"大燚将报废的卫星接收器零件抛向空中，"您要的双螺旋结构。"火花塞在金属表面跳跃，竟将散热片与电容焊接成DNA链状雕塑，断裂的导线正巧形成氢键波纹。

围观的研究员们发出惊叹，子墨却盯着大燚发白的指节——他昨夜刚犯过胃病，此刻却在强撑。林美玲的珍珠耳环剧烈晃动："别以为会点杂耍就能..."

清脆的巴掌声惊飞窗外的机械鸟。

子墨颤抖的手悬在半空，母亲脸颊渐渐浮起红印。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自己偷偷养的小白鼠被母亲扔进焚化炉时，也是这样的春日午后。

"您永远在给我选最正确的路，"子墨扯下胸前的院士推荐徽章，"可我想要的是会半夜帮我修理心机的人。"

林美玲精心保养的脸出现裂痕："妈妈都是为你好！王处长儿子明天就来..."

"他连万用表都不会用！"子墨突然抓起操作台上的基因报告砸向粒子加速器，纸张在磁场中瞬间粉碎成星尘，"而大燚用汽车蓄电池修好了这台三千万的设备！"

实验室突然响起掌声。众人回头发现所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大燚改造的量子计算器——那是用游戏主机芯片改装的。

"小林啊，"老所长擦拭着计算器外壳的油渍，"你女儿选的这个'劣质基因'，上周刚解决我们困扰两年的粒子流偏转问题。"

林美玲的高跟鞋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大燚的工具箱。五颜六色的螺丝钉滚落满地，其中一颗滚到子墨脚边——那是大燚用航天材料给她做的彩虹耳钉。

"阿姨，"大燚忽然蹲下身收拾工具，"您说的基因缺陷..."他举起胃药瓶苦笑，"是指这个月帮我试新药的事吧？"

子墨猛然想起那些深夜，大燚总是悄悄去走廊吞药片。她突然抢过药瓶，标签上赫然写着《新型基因靶向药志愿者协议》。

"你拿自己试药？"她的质问被大燚用扳手敲击粒子加速器的脆响打断。

"上周这里故障时，"他指着自己修复的轴承，"有个研究员说这是拯救百万患者的希望。"夕阳透过观察窗落在他沾着油污的侧脸，"我书读得少，但知道有些事比基因重要。"

林美玲的投影仪突然自动播放新画面：大燚在孤儿院教孩子们组装机械鸟，子墨站在光影交界处微笑。这是他们相遇那天的监控录像。

"妈，您知道我的焦虑症..."子墨举起手腕的监测仪，"是在认识他之后才降到安全值的吗？"

暮色渐浓时，大燚焊接的DNA雕塑突然发出暖黄光晕——他在零件里嵌入了子墨最爱的落日氛围灯。林美玲捡起被磁化的珍珠耳环，突然发现上面映着女儿二十年未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