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酸雨在防弹玻璃上蜿蜒成毒蛇般的纹路，张大燚隔着修车厂的防护罩，看到街道上有个流浪汉正用改装过的婴儿车运送防酸涂层喷雾。车顶的太阳能板己经被蚀穿，滋滋冒着青烟——这是酸雨纪元最讽刺的生存法则：越先进的科技，死得越惨。

"第七区防护层即将破裂！"市政广播的机械女声刺破雨幕。张大燚的扳手突然被腐蚀性雨水溅到，金属表面瞬间增生出珊瑚状的紫色结晶。他啐了一口，从工具箱底层摸出婆婆去年寄来的桐油布，那些结晶碰到古法处理的布料竟像活物般蜷缩起来。

三十公里外的生物实验室里，黛子墨正在解剖一只酸雨蟾蜍。它的皮肤分泌着荧光黏液，DNA测序仪显示基因组里嵌入了未知代码段。"这是多多血液里的异常片段......"她喃喃自语，突然被同事的尖叫打断。培养舱中的卤水样本正疯狂吞噬防护罩，菌落组成的汉字在玻璃上闪现："停止研究"。

"这是用战时防空洞的陶土烧的坛子！"婆婆的指甲抠进封泥，露出下面暗红色的电路脉络。多多蹲在茶几旁，用儿童激光笔照射坛身，那些电路竟在墙面上投射出全息族谱——张氏祖先的头像在酸雨云中若隐若现。

黛子墨的pH项链突然发出蜂鸣，试纸颜色在红蓝之间疯狂跳动。她抓起智能冰箱的检测探头插入卤水，全息屏弹出三维分子模型：亚硝酸盐结构里嵌套着双螺旋。"妈，这坛子会杀人！"她的声音在颤抖。

"杀人的是你们这些喝营养剂的现代蠢货！"婆婆掀开蓑衣，露出腰间注射器的疤痕，"大燚他爹就是吃了三年酸菜，才能在切尔诺贝利......"老人的话被防空警报截断。三十个坛子同时共振，封泥上的日期开始倒流，1937年的那坛渗出黑色卤水，在地面勾勒出南京城墙的轮廓。

全息电视突然自动跳转到加密频道。新闻画面里，孕妇的防辐射服正在溶解，羊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汽化成紫色晶体。"最新基因法案通过，"蒙面议员举起装有胚胎的酸菜坛，"传统腌制工艺正式列入人类延续计划。"

多多突然开始用蜡笔在防酸涂层的墙壁上作画。他画的全是长着鱼鳃的婴儿，在酸雨云里游向发光的泡菜坛。黛子墨夺过蜡笔时，发现孩子的掌纹变成了菌丝状，而蜡笔芯的化学成分显示是90年前的军用防辐射材料。

"你们以为政府为什么免费发儿童营养剂？"婆婆掰开多多的嘴，露出正在蜕变的鲨鱼齿，"那里面掺了张家祖传的卤水原浆。"她掏出一个青铜罗盘，指针始终指向酸菜坛方向。罗盘背面刻着"胎宫"二字，边缘的放射性物质检测数值正在突破安全阈值。

深夜，黛子墨用粒子加速器扫描《张氏卤水秘典》。当质子束穿透第三页时，霉斑突然组成二维码，扫描后跳转的暗网页面显示着多多的出生档案。在"基因编辑记录"栏里，赫然标注着"酸雨适应性改造V3.7"。

"老婆！"张大燚撞开实验室的门，手里提着从腌菜坛拆出的微型反应堆，"这玩意儿用的是钚-238电池，和火星车的供能系统一模一样！"他的扳手还粘着封泥，在辐射检测仪下发出幽蓝的光。

两人突然同时僵住。监控画面里，多多正把手指伸进1937年的酸菜坛，卤水中的纳米机器人顺着他的毛细血管游走。孩子后颈的鳞片纹路开始发光，与窗外酸雨云的闪电频率完全同步。鱼缸里的抗酸藻类疯狂繁殖，逐渐包裹住全家福照片——那是五年前在未受污染的海边拍的，现在那片海岸线己经长出三米高的荧光真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