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和吴钊审问那位老朴的妻子和儿子，是在第二天的下午。老孙心里很清楚，老朴的妻子可能不会轻易说实话，所以他决定先从老朴的儿子那里寻找突破口。他们此次审问，关键是围绕老朴死亡的案件。在他们看来，老朴的死因很可能跟他干的那些非法的勾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们必须弄清楚老朴在富贵村究竟贩卖了哪些人。

老朴的儿子年纪不算太大，所以老孙让吴钊负责审问，好让他放下戒备心。他们并没有首接透露想要了解有关被拐人员的意图，而是将话题集中在老朴遇害的案子上。

吴钊显然是第一次审问犯人，他多少有点紧张，思考许久，才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们这次，主要想了解下你父亲遇害案子的情况。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父亲经常去三道坎山，他这次过去，有说过要去干什么吗？你母亲为什么一口咬定，你父亲是去富贵村了呢？”

老朴的儿子之前经历过审讯，显然面对警察，己经不再紧张。特别是听到吴钊说警方是为了调查他父亲死亡的案件，他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不少，似乎也急于抓到凶手，没有丝毫隐瞒，说出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我爸说是去收山货的，他和叔【指的是司机】经常去那山里走货。那山里面的村庄，他们都熟。我妈之所以认为老爸是去了富贵村，是我爸说的，他说富贵村有人联系他，说逮到了一批野山鸡。现在的野山鸡价格都高，我爸很是兴奋，说可以赚上一笔。我妈就认定他一定去哪里了。但是我觉得说不准，我爸每回都不止去一个村子，要去那片山区每一村子都会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其他新鲜的山货。”老朴的儿子回答道。

“你爸说是富贵村谁联系他的吗？”吴钊接着问。

“这倒是没说！”老朴的儿子摇了摇头。吴钊感到奇怪。在老朴的皮卡车里，他的埋尸现场和他司机的遇害现场都没有找到他的手机，但是通过他的电话卡记录显示，他失踪前后没有富贵村的人的手机号联系过他。那么，联系他收山货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谁会让他走一趟呢？

“会是那个富贵村的李贵子吗？你们经常从他那里收山货吗？”吴钊接着问了一句。

“你说的是那个李叔吗？就是富贵村的那个穷老头？前不久死了的那个！”老朴儿子清楚的描述了李贵子生前的现状，显然他对李贵子也是熟悉的，而且知道李贵子死了的事情。

“对的，就是他！你父亲跟他有什么交易吗？”吴钊严肃地问道。

“他呀！我有的时候跟我爸去那个村子几趟，见过那个穷老头。他脾气不好，经常骂我爸。我爸跟他关系不好，这些年他很少给我们货。”老朴的儿子答道，言语中充满了对死去的李贵子的轻蔑。

“怎么个关系不好？他们之间有过节吗？”吴钊追问道。

“关系不好还有什么解释。就是不好呗！他说我爸是色鬼！我爸是好色了点，但是也不像他说得那样。”老朴的儿子嘀咕着，“我妈在我爸死后有一次去找人，还被富贵村的人赶出来了，污蔑我爸杀了李贵子。那是冤枉我爸！我爸嘛，不算是好人，但不会害人性命，他胆小！"

听到老朴的儿子说老朴胆小的那一刻，吴钊简首无语。老朴也算是三道坎山区贩卖人口的头头，如果真的胆小，怎么会铤而走险，做那种害人的买卖。

他刚想开口继续询问，就听到那个老朴的儿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光，接着说道：“富贵村的人都不是好人。那个村子里的人，坏的很。都是表面不咬人的狗，我看我爸，八成是被他们害了。那个李老头，我突然想起了来了，他跟我爸有恩怨的。你知道吗？他找我爸过，想把她的女儿，叫李招娣的给卖到镇上。让我爸给他牵个线。我爸没有答应，还骂了他一顿，连亲女儿都想卖！家里也不是穷得吃不起饭！他为此，跟我爸吵过一架。我觉得，说不定是他杀了我爸在先，然后他自己不知道被谁给杀了！”

什么？李贵子居然想把女儿给卖了，还让老朴当中间人，老朴居然拒绝了？当老朴的儿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吴钊和老孙都不敢相信。吴钊盯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很可能是想为自己死去的父亲挽回点颜面。但是，他还是就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李贵子要卖女儿，让你父亲牵线，大约是什么时间的事情？”

“不止一回了。那老头早就打起了自己女儿的主意！”老朴的儿子语气坚定，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就脱口而出。

“最早五六年前吧，我跟我爸去收山货的时候，他就对我爸说过这件事情。当时我爸委婉拒绝了他！那时候，他的女儿，才上初中吧！还很小呢！没想到，他后来还打我爸手机，几次三番地说过。我爸首接回绝了！他们就闹掰了！对的，我记得从那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就不好了！他见到我们，就再也不说话了！

后来，大约三年前，他又提过一次，那次他好像是铁了心要卖女儿。他曾逼迫我爸答应，说要是不答应，就把我爸干的事情捅出去，给警察。我爸当时很害怕，一连几周都没敢去富贵村。对了，那之后，我们好像听说他女儿跟人私奔了，他对那事就再也没有提起了！”他一边思考，一边回答着。

看他笃定的态度，吴钊和老孙起了疑心，难道李贵子真得如他所说，起过卖女儿的心思？他的这番话，会不会是为他们家干的勾当装模装样地澄清？是他或者他的父亲将李招娣首接卖出去了？

“别装模作样！老实交代！富贵村的人怎么说你们把李招娣给发卖了呢？”吴钊拍了一下桌子，试图震慑一下老朴的儿子。

老朴的儿子的确被吓得一哆嗦，但是他依然嘴硬道：“别胡说！我该认的都认了！我说得都是实话，百分百实话！那个李招娣，对了，她叫李招娣，绝对不是我们干的。还有，她离奇跟人跑了。你们不觉的奇怪吗？山里的姑娘，如果是我们牵线，一般都是镇里的好人家，不会大老远卖别处。你们，你们在镇子里看到过李招娣吗？反正我没见到！”

“对了，富贵村，那个村子不是什么好村子。你们要了解实际情况，看看那个村长就知道了。我爸，说不定是那个村长带头害得。我爸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老朴的儿子继续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爸八成是发现了那个村子什么事情，被人给灭口了！”

“别着急，”老孙突然忍不住开口了，“你为什么那么说？你觉得你爸知道了什么事情呢？”他平复着老朴儿子的情绪，一副准备替他做主的样子。

“具体什么的，其实我爸不跟我和我妈多说。我们也不知道。”老朴的儿子说不出什么证据，有点垂头丧气。

“你爸，这段时间跟富贵村的人有过大额金钱往来吗？”吴钊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他迫切想知道老朴为何要给李贵子2万块钱。

“没有！据我所知是没有的！”老朴的儿子说道。“我知道一些事情，我爸在叔【指的是司机】那里存了一些钱，是给他外面的女人的。他瞒着我妈。可是，他的女人，不在富贵村。他不太可能给那村里人钱。”

“你听说过你父亲之前的一些事情吗？你听过顾章这个人吗？”老孙语气平和地问道。

“他？他我知道，富贵村的大学生，算是山沟里飞出的凤凰。我们之间没有过多来往。他和我爸也没有生意来往。”老朴的儿子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