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踏出那间客厅之前，特意到吴钊刚才驻足的照片墙看了一看。尽管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神色，但是吴钊还是敏锐地从那个顾章的脸上读出了错愕。更加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贯镇定的村长脸上居然出现了恐慌的神色。不错，那分明是恐慌。村长为什么会恐慌呢？吴钊再次看了一眼照片墙，确认了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引起他注意的东西。

在离开顾章家里的时候，老孙突然提议，想看看顾章平日里拉山货的车辆。顾章爽快地答应了，将他们领到了车库。三扇车库大门都是敞开的，其中一间里摆满了车子洗刷和维修的工具，而那辆面包车则静静地停在靠边的一个车位。

“这么说，我们来的时候碰到过！”老孙笑道。

“是吗？那辆警车，哦！”顾章恍然大悟。

“你平日里多久进山里收一次货啊？”

“不确定。没有固定时间，想起来了，或者缺货了就来一趟。这辆面包车是我常开的，还有一辆货车，只不过这次没开过来！”

“能看看车里吗？”

“好呀！随便看！”顾章打开了面包车门，顺便拉开了后备箱的门。

老孙不客气，和吴钊两人分工，仔仔细细地将那辆车里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吴钊看到，面包车的后备箱里，散乱着几捆胶带，还有一大卷两边带钩子的捆带，应该都是捆货物所用。不过，并没有看到麻绳之类的绳子的东西。

“看来，你还没有收到山货呢！”老孙检查完说道。

“哪能那么快呢！我准备还待几天呢！慢慢收。这几天因为李叔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心情。”顾章的眉宇间有点忧愁。

从顾章家门口出来，村长拉着老孙问道：“两位警官，还要我陪去哪里吗？”

“我们去老李的亲家那里看看吧！”老孙倒也不客气。

“好！这边走！”村长正准备领着老孙和吴钊超那个范屠户家里走的时候，身后匆匆忙忙跑来一个人。那人吴钊认得，是村公所的一个年轻人。

他气喘吁吁地对村长说：“不好了，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那个婆娘带着几个人又来闹了！围着村公所不肯走。村里人也围过去了。您快看看吧！都快打起来了！”

村长听了，立马对老孙和吴钊说道：“两位警官，不好了！村公所有事，我要先回村公所去！范屠户家，让他带着你们去一趟吧！”说着，他指了指那个前来汇报的那位年轻人。

“什么事？不着急，我们也一起去看看！”老孙看着村长着急忙慌的样子，拉着吴钊快步跟上吴钊。

“哎，还不是那个姓朴的惹的好事！他是个收山货的，经常来我们村收山货。三西十年了吧，我们这周边的村子，都熟悉他！他算是个富户，原来是镇里的人，后来有钱了，搬到城里住去了！

这段时间，我们村的人都没见到他，还以为他到哪里潇洒了。大约一周前，他老婆突然带着镇里的人找上门来，说是他失踪了。而且一口咬定是在我们村失踪的。我一听，赶紧带着村里的人去找，村里和附近的山上都找遍了，别说他的人影了，他的车子的影子都没看到个屁毛！

偏他老婆不依不饶，硬赖说是他是在我们村里失踪的。这不，昨晚镇派出所又来问要人了。我不是因为这个忙活吗？没想到，她又来了！又带了人来了！”村长叨叨着，脚步愈发加快，因为赶路，满头大汗。

“那个老朴，是在老李死前失踪的？”老孙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

“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失踪的！反正我们村的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着他了。他老婆来找的时候，是一周前。他经常背着他老婆到外地去，谎称进山收山货了！其实是到外面逍遥快活去了。在镇子里，听说他相好的都不止一个呢！只有他老婆还蒙在鼓里呢！”村长提起那个老朴，没有些许好言色。

“对对对，那个人就是个色鬼。但凡我们村漂亮的姑娘，他总是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看！老色狼了！他老婆也不是个讲理的，仗着娘家人在镇里，一副横行霸道的模样！”跟在村长身后的年轻人也随即抱怨道。

村长扭过头，瞪了他一眼，似乎怪他多嘴。那年轻人赶紧闭了嘴。

“他和老李有过节吗？”老孙继续发问。

“怎么没有！他和谁都处不好，就仗着几个破钱！他是村里收山货的大户，所以大家才不敢得罪他。人人背后都骂他！李叔的女儿还在村里的时候，他盯着人家好久了，没事就调戏人家。就算李叔和祖佑脾气好，要我就揍他了！”身后的年轻人愤愤不平，说完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吴钊心想，这样的人物，看样子失踪可不是好兆头。

西人就那样，加快步伐朝着村公所赶去。还没有到村公所的院门口，就看到门口早就围了一大帮子的村民，有的村民甚至拿了干农活的工具，有的则是踮起脚尖，往院子里看去。院子里，一个女人正扯着嗓子喊：“没天理啊！没天理啊！你们将我的老公藏起来了。我老公失踪那么久，就是在你们村子里失踪的！”

村长走进去的时候，那个老朴的妻子正在地上撒泼。吴钊还是第一次看到乡野间的泼妇撒泼，被震惊了好一阵子。她虽然是坐在地上的，却也看得出个头比一般的村里的妇女要高，而且明显要壮实很多。她的身旁，站着两个穿派出所制服的人，看模样是镇派出所的人，而三西个壮汉也围在她的旁边，应该是她的亲戚。那些人任由她在地上喊叫，而旁边的村民也是围观，没有人敢近前。

她看到村长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果然是个高大胖，甚至比不少村民的个头还要高。“你给说说，把我老公弄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你老公这阵子都没到我们村。为什么说是到我们村失踪的！”村长呵斥她道。

老孙拉着吴钊走到那两个镇派出所人的身旁，了解着情况。老朴的妻子见了老孙他们，立刻消停了，眼神不自觉朝着那块瞅着。老孙和吴钊很快从镇派出所的两位民警那里了解了情况。

老朴大约是在老李死亡前4天失踪的，他的妻子报的案。当时他对妻子说是到富贵村收山货去了，大清早就开车进山了，晚上还没有回来。他的妻子从没遇到这种情况，立刻报了警。之前镇派出所也来村里了解过情况，村里人都说有一两周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他们和村民也找了好一阵子，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老朴进山的时候开的那辆皮卡。山里的公路摄像头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摄像头只拍到了老朴开车进山的画面，没有拍到他出山的画面。

“我们村也死了人，如果那个老朴在我们村，说不定就是他干的。干了坏事，不敢出来，躲到山里去了，怕被抓到！”围观的村民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们立刻议论纷纷，有不少人附和起来。

“对的，之前那老家伙就瞅着我们村的秀兰，老李给拉开了。说不定他就是因为调戏不成，把老李杀了！”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村民们都义愤填膺。

这时候，轮到老朴妻子怂了，她虽然带着几个壮汉来壮胆，但显然村民人数更多。她没找到人，也没讨到便宜，便灰溜溜地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