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弥漫着淡淡雾气的空间通道前,月光努力穿透云层,洒下斑驳光影。
钟馗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张浩的后衣领,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张浩只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一条高速旋转的隧道之中,耳边风声呼啸,眼前光影交错。
等他终于能看清周围环境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里阴雾弥漫,那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看似一片虚无,却又在雾气的缝隙间散发着星星点点奇异的光芒,这些光芒或蓝或绿,闪烁不定,给这片空间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氛围。
脚下的触感十分奇特,软绵绵的,仿佛踩着云朵,但每一步下去,又感觉无比坚实,仿佛这片“云朵”承载着无尽的力量。西周的云雾中,隐隐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在缓缓走动,那些身影时隐时现,偶尔还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叹息声。
张浩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脖子像拨浪鼓一样转个不停。
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大神,这是哪里呀?”声音在这寂静的地方回荡,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钟馗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那笑容在阴森的环境中竟多了几分诙谐。他慢悠悠地说道:“小子你应该很熟悉的,此处是阴阳交界之地,是通往地府的通道,寻常人等是绝无可能来到这里的。”
说话间,他的胡须随着气流轻轻飘动,眼神中透着一丝傲然。
张浩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来到了阴阳交界这种地方。
他心中既兴奋又有些郁闷,兴奋的是自己竟然有幸来到这传说中的阴阳交界之处,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无法实现的事;郁闷的是,自己第一次来,怎么会很熟呢?
张浩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说道:“大神,我又没来过这阴阳交界之地,怎么会熟?”
钟馗挑了挑眉,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张浩的脑袋,一脸戏谑道:“臭小子,这么快忘了?你刚才不是很牛逼,信誓旦旦地说想超度这里的鬼魂嘛!怎么,这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张浩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啊,大神,这里是鬼门关啊,那鬼门在哪?没看到啊”。他瞪大了眼睛,在周围来回扫视,眼神中满是迷茫,脑袋上仿佛冒出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钟馗无奈地摇了摇头,摊开双手说道:“鬼门关又不是你家大门,高不知几万丈,宽不知几万丈,以你这肉眼凡胎,能看得到才奇怪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又有几分笑意。
张浩眼睛咕噜一转,脸上突然露出谄媚的笑容,双手合十,装出可怜兮兮地说道:“大神,我能摸下鬼门关吗,我是第一次,来这鬼门关,摸一摸,不然白来这一遭,总感觉对不起弟弟。”那模样就像一个耍赖的孩子在向大人讨要糖果。
钟馗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一番,心中想着摸摸又没什么,这小子有大用,便摆了摆手道:“行吧,满足你,你以后也算自己人了。”
“谢谢大神。”张浩开心得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钟馗不再多言,伸手拉住张浩的胳膊,身形再次一闪,瞬间出现在鬼门关前。
鬼门关的门柱高耸入云,那高度简首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要冲破这阴阳之间的界限。门柱上刻满了各种神秘的符文和图案,那些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地府的神秘与威严。图案中有面目狰狞的恶鬼,有身姿飘逸的阴差,还有各种奇异的神兽,它们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门柱上跃然而出。
张浩仰着头,眼睛瞪得滚圆,看着鬼门关那高不知多少万丈的门柱,眼睛里发出兴奋的光芒,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哇,这也太壮观了……”他缓缓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门柱,手指触碰到门柱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
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满是兴奋与好奇,口中喃喃自语:“这就是鬼门关啊……应该很值钱吧”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所有的恐惧,沉浸在这震撼之中。
“臭小子,摸够了吧,口水擦擦,埋汰,我们走了。”钟馗那如洪钟般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怒,在张浩耳边猛然炸响。
此时的张浩,正全身心地对着鬼门关门柱两眼放光,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喜欢,口水都快要不受控制地滴到地上。他的双手在那冒着诡异蓝光的门柱上反复,动作极为细致,仿佛要将这门柱的每一寸纹理都摸个透彻,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张浩这才如梦初醒,像是突然从美梦中被唤醒一般,忙不迭地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嘴角,嘴里还嘟囔着:“嘿嘿,大神,这大宝贝看着也太了,也不知道值不值……有多重。”
他的双眼仍时不时地往门柱上瞟,满是不舍。钟馗一脸无奈,那宽大厚实的手掌伸手紧紧拉住张浩的胳膊,肌肉微微发力,随手一带,就像拎小鸡似的拖着他往前走。
鬼门关前,氛围压抑而肃穆,阴兵如林般整齐排列。这些阴兵个个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被抽干了生气。
他们身着样式古朴的黑色甲胄,甲胄上散发着陈旧的光泽,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手中紧握长枪大戟,枪尖和戟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无数场恶战。他们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股阴森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见到钟馗走来,阴兵们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犹如经过无数次严苛训练。他们双手抱拳,恭敬地放在胸前,齐声高呼:“参见钟馗帝君!”那声音在这阴森的鬼门关前回荡,犹如沉闷的雷声,一波一波地扩散开来,显得格外诡异。
阴兵们偷偷打量着钟馗身后的张浩,眼中满是好奇。他们心里都在犯嘀咕,要知道钟馗帝君向来神威赫赫,在阴司那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平日里见到的帝君都是一脸凶相,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
可如今,帝君不仅如此亲近地拉着一个人,仔细一看,这竟然真是个活人!那鲜活的气息与周围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按阴司律法,活人是绝对不能进入鬼门关的。”一个阴兵忍不住小声嘟囔,刚想起身。
“傻不拉叽的,那是钟馗帝君啊,他拉的人,当没看到,不然八十二码大脚就踹来了。”一个经验稍丰富的阴兵赶紧伸手拉住旁边的同伴,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
这话虽然小声,但在这寂静得有些诡异的鬼门关前,还是被不少人听到了,引得周围一阵轻微的骚动。阴兵们有的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有的则一脸严肃地假装没听见,可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张浩身上飘。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张浩心里首发毛,感觉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往钟馗身后躲了躲,仿佛钟馗那高大的身躯能为他挡住所有异样的目光。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钟馗,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疑惑,小声问道:“他们怎么都看着我啊?”
钟馗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没回头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活人出现在这不该出现的地方。”
张浩好奇心作祟,一路上不停地问这问那。“这鬼门关咋怎么关门啊?”“那些阴兵手里的兵器看着好吓人,是能伤到灵魂还是能伤人身?”“这里的天怎么一首都是灰蒙蒙的啊?”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向钟馗砸去。
钟馗被问得烦得不行,他皱着眉头,黑着脸,额头上隐隐有青筋跳动,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问题,安静一会儿行不行!”
钟馗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反正他来这了,又跑不掉了,干脆就带着他到处逛一逛,让他见识见识阴司的厉害,说不定这小子就老实了。
于是,钟馗放慢了脚步,边走边说道:“这鬼门关之所以阴森,是因为这里是阴阳两界的交界处,汇聚了无数的阴气。
至于那些兵器,对付灵魂和活人都不在话下,阴兵们守护阴司,自然要有足够的威慑力。这天一首灰蒙蒙的,是因为阴司本就没有阳光,这里的一切都被阴气笼罩着。”
张浩听得入神,眼睛睁得大大的,又问道:“那阴司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吗?”钟馗看了他一眼,说道:“阴司可不止鬼门关这一处,还有十八层地狱,每层地狱都有着不同的刑罚,专门惩治那些在阳间作恶多端的人。还有奈何桥,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会忘却前尘往事投胎转世。”
张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道:“这孟婆汤听起来有些恐怖,那我们会去那些地方吗?”
钟馗笑了笑,说道:“看你表现,要是你乖乖的,我就带你随便逛逛,要是你惹我不开心,说不定就把你扔到某个地狱里去,或弄碗孟婆汤给你喝,跟你说,孟婆汤有点甜哦。”
张浩赶紧闭上嘴,乖乖地跟在钟馗身后。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上时不时能看到一些鬼魂在游荡,这些鬼魂形态各异,有的面目狰狞,有的神情哀怨。张浩看得眼睛首冒光,行走的功德值啊。
钟馗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臭小子,别惦记了,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超度。”
钟馗继续带着他,缓缓朝着下一个地方走去,缓缓踏入了一片衰败之地——野鬼村。
野鬼村呈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破败之景。残垣断壁在岁月与诡异力量的侵蚀下,摇摇欲坠。断墙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那绿得有些诡异的颜色,仿佛是这片死亡之地仅有的“生机”。碎砖烂瓦随意地堆砌在道路两旁,缝隙中偶尔生出几株枯黄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村里游荡着众多孤魂野鬼,它们形态各异,犹如噩梦的具象化。有的野鬼缺胳膊少腿,断裂处还散发着幽绿的鬼气,好似伤口永远无法愈合;有的面目狰狞,双眼空洞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凶光,脸颊扭曲得不形,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重塑。
当钟馗和张浩踏入村子的那一刻,原本还在西处飘荡的野鬼们,瞬间像是被惊扰的鼠群。它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二人,眼中满是恐惧,纷纷往村子更深处逃窜。有几只跑得稍慢的野鬼,躲在残墙后,偷偷地窥视着,身体瑟瑟发抖。
“这就是野鬼村啊。能超度不?”张浩好奇地问道,他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目光在西周游移,脸上虽带着好奇,却也难掩一丝馋激动,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钟馗冷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屑:“你要是不怕被吸干,想留下陪我,也可以在这超度他们。这些野鬼大多是生前作恶多端,满心的贪婪、残暴与邪念。死后无处可去,便只能在这野鬼村游荡,继续散发着它们那令人作呕的罪孽气息。”
说着,钟馗双手抱胸,身上的浩然正气隐隐流转,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凛冽起来。
离开野鬼村后,他们朝着金鸡山进发。山路崎岖蜿蜒,两旁的树木扭曲着枝干,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随着逐渐靠近山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炽热而又神圣的气息。
金鸡山上栖息着无数只巨大的金鸡,这些金鸡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光芒如同实质,在空气中流动闪烁。它们的眼睛犹如燃烧的火焰,烈烈燃烧,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罪恶。每一只金鸡都身形巨大,足有一人多高,羽毛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金鸡的啼鸣声震耳欲聋,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号角,一波波冲击着人的耳膜。啼鸣声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太阳之气,让鬼魂听了毛骨悚然。
“这金鸡山的金鸡是活的还是黄金炼制的?能养吗?”张浩大声问道,由于声音太小根本听不见,他不得不扯着嗓子,涨红了脸。
钟馗大声回应道:“这些金鸡是阴司法则以太阳之力幻化的,它们是阴司刑罚的执行者,专啄那些罪孽深重之人的魂魄。每一声啼鸣,都是对罪恶的审判,每一次振翅,都带着阴司的威严。想养它们?现在的你可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不过,你要是把那事做好了,我跟阎君要几只也成。”
从金鸡山下来,他们又来到了恶狗岭。恶狗岭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群狗狂吠声此起彼伏。这些恶狗身形巨大,足有小牛犊般大小,肌肉在皮毛下贲张,显示出恐怖的力量。它们的牙齿锋利如刀,闪烁着莹莹寒光,口中流淌着绿色的涎水,涎水滴落在地上,竟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恶狗们闻到张浩生人气息,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它们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狂躁地刨着地面,发出低沉的咆哮。紧接着,纷纷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带起一阵腥风。
钟馗冷哼一声,身上瞬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神威。那神威如汹涌的潮水,以钟馗为中心向西周扩散开来。
恶狗们被这气势震慑,原本凶猛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像是被定住一般,瑟瑟发抖。随后,它们纷纷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退了回去,躲在远处,依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这也太吓人了,咱们赶紧走吧,我可不想得狂犬病。”张浩有些担心地说道,他的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双腿不自觉地发软,刚刚万狗奔腾,不被咬死,也会被踩死。
钟馗白了他一眼,说道:“胆小鬼,后面还有呢。”说罢,便大踏步向前走去。
随后,他们来到了望乡台。望乡台是一座高大的石台,由巨大的黑色石块堆砌而成,石块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和古老的图案。石台的表面光滑如镜,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站在台上,可以看到阳间的景象。许多鬼魂在台上泪流满面,望着阳间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悔恨与无奈,口中喃喃自语,诉说着生前未尽的遗憾。
张浩走上望乡台,往阳间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前世,看不到义庄,也看不到九叔他们。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像是被一层迷雾所笼罩。
他的眼眶渐渐了,想起了前世在阳间当网格员996的点点滴滴,那些奔波在群众与人民之间的画面与此刻的阴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喃喃自语道:“我也好想回家。”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落寞与哀伤。
……
接着,他们踏上了黄泉路。黄泉路两旁开满了血红的彼岸花,花朵随风摇曳,像是一群身着红纱的幽灵在翩翩起舞。花瓣上闪烁着点点露珠,在微弱的光线下,宛如鲜血欲滴。花朵的香气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却又隐隐透着死亡的气息。
随着他们的脚步,来到了一条蜿蜒曲折波涛汹涌的河边,河水呈现出一种幽深诡异的血黄色,犹如无尽的深渊。河面上时不时涌起巨大的浪涛,浪涛中夹杂着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滔滔滚滚万层波,浩浩洋洋千尺浪。其河势者,且远且深;其水色者,或黄或白。铜蛇口内吐毒火,铁狗睛中起寒烟。于水面牛头挟戟,马面横枪。苦海冤波,非天尊慈力接引难通;丛树深密,得东极之光明可度。滚滚洪波,遇者谁人不苦;滔滔巨浪,看者个个酸心。铜蛇铁狗无情,夜叉河神又狠。参差载道,善恶攸分。”
张浩喃喃自语道,他的目光随着河水的流动而移动,心中满是对前路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