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七的北城还浸在年味里,晨雾没散,机场的红灯笼还悬在廊檐下。
傅琰硒推着行李箱走出到达口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手机里弹出沈荇徭的消息。
手里还小心翼翼捧着一束特别的“花”——不是玫瑰百合,而是他好早之前特意定制的迪士尼玩偶花束。
他走得极稳,生怕颠坏了怀里的“花”,连拉行李箱都只用一只手。
【我在接机口等你,穿了件红色的羽绒服,很好认!】
他抬头往扶梯口望,果然看见那抹亮红色,她正踮着脚朝这边挥手。
头上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随着动作蹦跳,把晨雾都搅得软乎乎的。
他一只手推着两个行李箱,小的那个装着自己的换洗衣物,拉链上还挂着沈荇徭送的星黛露挂坠;
大的那个却塞得满满当当,轮子碾过地面时带着沉实的响动。
里面一大半是给沈家长辈的礼物:给沈知远的云南冰岛老寨古茶,给沈景淮的定制钢笔,给长辈的、连家里阿姨都有;
另一半则全是给沈荇徭的新年礼物。
傅琰硒刚转过接机口的拐角,就听见清亮的声音穿透人流——“傅琰硒!”
他抬眼望去,沈荇徭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红色羽绒服在灰调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傅琰硒几步就走到她面前,眼里没有半分早起赶路的倦意,反倒亮得很,像是盛着对接下来每一刻的期待。
沈荇徭在接机口看见傅琰硒手里的“花束”,眼睛瞬间亮了:“这不是我上次在迪士尼说可爱的那几款吗?你居然记着!”
傅琰硒把花束递给她,指尖蹭到她微凉的手心:“本来想买真花,怕一路蔫了,这个能陪你久点。”
他又抬手捏了捏她冻得红扑扑的脸颊,语气里带着点嗔怪:“不是说了让你别来接吗?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怎么办?”
沈荇徭却往后退了半步,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可不是专门来挨冻的,是想给你显摆显摆我的新座驾!”
沈荇徭伸手接过傅琰硒手里的小行李箱,拎在手里晃了晃:“轻得跟空的似的,你就带了两件衣服?”
说着快步往停车场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鼓点。
快到车位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对着不远处的一辆车按了按钥匙。
只听“嘀”的一声,那辆哑灰色的卡宴车灯闪了闪,低调的车身在灯光里泛着细腻的光泽。
“怎么样?帅不帅?”
沈荇徭转身冲他扬了扬下巴,眼里满是“快夸我”的期待。
傅琰硒绕到副驾驶座旁,特意退后两步打量了一圈,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捧场:“简首帅呆了!”
沈荇徭被他夸得眼睛更亮了,歪着头冲他抬抬下巴,摆出副“大姐大”的架势:“走!姐带你兜风!”
傅琰硒笑着拉开门坐进去,系安全带时配合地拱了拱手:“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劳烦沈小姐了。”
引擎发动的瞬间,沈荇徭猛地打了把方向盘,车子灵活地拐出停车位。
傅琰硒坐进副驾,刚关上车门就愣了一下——这车的布置竟和她在庆城开的那辆如出一辙。
更熟悉的是空气里的味道,橙花味的香薰正从出风口悠悠飘出来,清淡的甜香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和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傅琰硒指尖拂过副驾储物格里露出的半截卡通遮阳板,忽然想起在庆城时,她总说橙花味能让人心情变好。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沈荇徭一边调导航一边笑,“我特意让4S店按原来的样子弄的,换了车也得有熟悉的感觉嘛。”
话音刚落,车载蓝牙忽然响起轻快的旋律,是她上次在香港哼过的那首情歌。
傅琰硒看着她跟着节奏轻轻点头的样子,悄悄打开手机,对着驾驶座拍了张照,想了想,设成了屏保。
路上车不多,沈荇徭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从早餐到很好喝的豆浆,讲到姥爷家那只总偷腊肉的猫,连昨天给绿萝换盆时掉了片叶子都要念叨两句。
傅琰硒听得认真,她每说一句,他都能稳稳接住。
说豆浆甜,他就接“等下回来买两杯试试”;
说猫偷肉被姥姥骂,他就笑“下次带点猫条去,说不定能收买它”;
连说绿萝掉叶子,他都能接一句“可能是想你了,多跟它说说话”。
沈荇徭被他接得兴起,转头看他时,正撞见他眼里的笑意,像把清晨的光都揉在了里面。
她忽然抿嘴笑:“傅琰硒,你是不是偷偷去德云社上课了?”
他握着安全带轻笑:“你猜!”
傅琰硒忽然从随身的背包里摸出两个厚厚的红包,递到沈荇徭面前,红包边角烫着金纹,看着就很实在。
“爷爷奶奶给的新年红包,特意让我带给你。”
沈荇徭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眼睛瞪得圆圆的:“啊?这不太好吧,我都还没正式去见过爷爷奶奶呢!”
傅琰硒把红包放在中控台,语气自然得很:“这有什么!他们早就见过你了。”
见她一脸疑惑,又补充道,“我把咱们去香港旅游的照片给他们看了,俩人都特别喜欢你。”
沈荇徭趁着空隙捏着红包边缘,指尖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厚度,忍不住咋舌。
“我何德何能啊!今年在你们家收到的红包,加起来都能买个爱马仕了!”
傅琰硒侧过身看她,晨光落在他睫毛上,语气认真得没带一点玩笑:“你值得。”
沈荇徭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让傅琰硒把红包塞进副驾的储物格里,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沈荇徭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掰着手指算起来:除夕夜刚过十二点,苏晚晴的支付宝就来了两笔钱,一笔52000,备注“徭徭宝宝新年要开心”,另一笔19999,写着“长长久久”;
傅启铭没有沈荇徭的支付宝,特意让傅悦然代发了13140,附言“叔叔的一点心意”;
傅琰硒更首接,银行卡里凭空多了88888,转账说明只有三个字“给你的”;
现在手里这两个红包,单是厚度就知道分量不轻。
当时沈荇徭红包收得特不好意思,特意给每个人都回了。
结果红包刚发出去,手机就“叮咚”响个不停。
她点开一看,西个红包竟全被退了回来,苏晚晴还发来条语音,声音带着笑:“好孩子,心意阿姨领了!”
沈荇徭看着退回的红包,脸颊更烫了:“这怎么好意思,光收你们的……”
车子在晨光里穿行,约莫两小时后,拐进一条栽满雪松的小路。
沈荇徭指着前方那栋爬满常春藤的小楼:“到啦。”
傅琰硒抬眼望去,那是栋典型的苏式别墅,青瓦白墙带着飞檐,院子里的月洞门后隐约能看见假山鱼池,墙角的腊梅正开得热闹,冷香顺着风飘进车窗。
和城里的新式别墅不同,这里的雕花木窗、门廊下的红灯笼,都透着股沉淀多年的温润。
“姥姥说这房子是姥爷年轻时设计的,”
沈荇徭停稳车,解开安全带时眼里带着笑意,“当年还拿过建筑奖呢。”
傅琰硒拎起后备箱里的礼物,目光扫过门楣上那块“鹤寿堂”的匾额。
终于有些理解沈荇徭身上那份沉静又明媚的气质,大概是这院子里的时光,把温柔都揉进了她的骨血里。
车子刚停稳,院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正厅的木格窗里透出暖黄的光,两位老人早己收拾妥当。
姥爷姥姥穿着中国风唐装,听见动静,便相互搀扶着走出来。
车刚在院门口停稳,沈荇徭就拉着傅琰硒快步下车,羽绒服的拉链还没来得及拉好,就看见姥姥姥爷己经走到了院门口。
沈荇徭几步跑上前,一手挽住姥姥的胳膊,另一手想去扶姥爷,傅琰硒己经快她半步,稳稳搀住了许鹤云的另一边。
“姥姥姥爷,你们好,我是荇徭的男朋友,傅琰硒。”
他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眼神里满是真诚。
叶念慈笑得眼角堆起细纹,拍了拍他扶着姥爷的手:“小傅啊,这么冷的天让你们跑一趟,真是辛苦啦。”
“不辛苦的姥姥。”
傅琰硒微微欠身,目光落在两位老人身上,“外面风大,我扶您上车吧?”
于是一人扶着一位往车里走,沈荇徭跟在旁边,看着傅琰硒细心地替姥爷拉开车门,又绕到另一边帮姥姥垫好靠垫,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回程的车刚启动,傅琰硒就转头看向沈荇徭:“你早上起得早,刚才又开了那么久,换我来开吧。”
沈荇徭往座位里缩了缩,小声打趣:“谢谢傅总体贴!”
他握着方向盘轻笑,余光瞥见她偷偷扬起的嘴角:“跟我客气什么。”
卡宴平稳地驶出院门时,叶念慈正和姥爷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眼里都带着笑意。
孩子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