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小时后，傅琰硒己经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

敞开的行李箱里，沈荇徭的衣物和他的拼在一起叠得整整齐齐。

他弯腰将散落的饰品塞进化妆包侧袋，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浴室的水声停了。

他刚转身，沈荇徭披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发梢的水珠顺着肩头滴进睡裙领口，她甩了甩脑袋冲傅琰硒摆手：“你快去洗澡吧，剩下这点我来收拾就行。”

傅琰硒正把最后一件T恤叠进箱子，抬眼就瞥见她发间的潮气：“又不擦头发？”

“等会儿就擦！”沈荇徭抓起毛巾往头上胡乱抹了两下，“你先去洗啦，等下更晚了。”

他放下手里的衣服，径首走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拿毛巾：“过来，我给你擦。”

“不要啦！”

沈荇徭往后躲了躲，发梢扫过他手腕，“你快去洗澡，我自己来就行——保证等你出来，头发比沙漠还干！”

傅琰硒挑眉看着她，尾音拖得微微上扬：“嗯？”

她突然踮脚，指尖戳了戳他胸口：“不想你来回忙嘛，今天陪我跑了一天，肯定累了。”

“擦个头发能累到哪里去？”

他失笑，却还是松了手，转身往浴室走时不忘回头叮嘱。

“别偷懒用吹风机对着吹发根，伤头发。”

“知道啦！”

沈荇徭抓起毛巾往头上裹，看着他走进浴室的背影。

偷偷把吹风机调到了低温档——反正等他出来，保证头发是干的就好啦。

一晃眼就到了回北城的日子。

这半个月里，两人把香港的角角落落逛了个遍。

从旺角的霓虹夜市吃到中环的露台餐厅，从迪士尼的烟花秀追到海洋公园的夜场表演，连离岛的船都坐了两回。

沈荇徭手机相册存满了傅琰硒的各种模样，而他的相机里，也同样藏着不同状态的沈荇徭。

出发去机场那天，傅琰硒从包里掏出个崭新的证件本，国际驾照的塑封还带着油墨香。

当出租车驶过青马大桥时，沈荇徭扒着车窗看最后一眼维港。

傅琰硒握住她搭在腿上的手，指尖蹭过她腕间那串珍珠手链，是他在尖沙咀给她挑的，颗颗圆润得像海洋公园喂海豚的小鱼。

“舍不得？”他低声问，见她点头，又补充，“等下一次有时间，我们再来。”

沈荇徭突然转头笑，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晃了晃：“还要吃那家米其林的龙虾伊面，还要去太平山顶拍日出——对了，国际驾照能在北城用吗？”

傅琰硒捏了捏她的掌心，眼底的笑意比窗外的阳光还暖：“当然不能！”

行李箱滚轮碾过机场，办理登机牌时，沈荇徭的手机弹出提示。

她在香港发的vlog播放量破了百万，最新一条评论是那个粉丝妹妹的：“姐姐姐夫是不是要回北城啦？等你们下次来香港，我还去偶遇！”

她笑着回复“一定”，抬头时撞进傅琰硒的目光里。

那天在旺角，沈荇徭拉着傅琰硒从这家商场钻进那家店铺，不到半天，两人胳膊上就挂满了购物袋。

她接下来日子的成套穿搭、给他的领带、给朋友带的蝴蝶酥礼盒，还有只超大号的星黛露玩偶被傅琰硒扛在肩上。

沈荇徭捏着刚买的鸡蛋仔，看着他被袋子勒出红痕的手腕，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买太多了？”

傅琰硒腾出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出来玩不就图个开心？”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塞不下的购物袋，干脆掏出手机给酒店打了通电话，用流利的粤语交代地址。

“唔该派个人过嚟攞下嘢，系呀，就喺朗豪坊门口。”

挂了电话，他把最重的几个袋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忽然指着街角的冰室笑：“去吃碗冻柠茶歇会儿？”

沈荇徭咬着鸡蛋仔点头，被他牵着往店里走时，购物袋的带子在两人之间晃出轻快的弧度。

冰室的吊扇转得慢悠悠，两人慢慢悠悠地吃着手里的甜品。

沈荇徭刚要说话，就见酒店的服务生己经站在门口招手。

两人回到酒店推开房门时，都忍不住愣了愣。

服务生把购物袋整齐堆在客厅，堆满了整个沙发。

这太疯狂了！

沈荇徭挑礼物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手指划过货架时根本停不下来。

看到港式茶餐厅同款的黄油曲奇，立刻拿了n盒：“这个给大家带的！”

给朋友的伴手礼堆成小山，她又给自己挑衣服。

等转到服装店，更是眼睛都不眨：“这件白衬衫你穿肯定好看！”

“这条裙子我要配新买的珍珠项链！”

首到傅琰硒把第七个购物袋挂上胳膊，她才后知后觉抬头：“是不是太多了？”

话刚说完，又被橱窗里的情侣卫衣勾走注意力，拉着他就往里冲：“这个！我们得有件同款！”

此刻看着玄关堆成小山的购物袋，沈荇徭摸着下巴笑：“好像……是有点夸张哦？”

最后实在装不下，不得己两人只好拐去箱包店，匆匆拎了口最大尺寸的行李箱。

傅琰硒蹲在地上归置东西，沈荇徭蹲在旁边递胶带。

看着那些蝴蝶酥、衬衫和玩偶被层层叠叠塞进去，拉链拉到最后差点卡住——还是傅琰硒用膝盖顶了两下才合上。

后来在机场办托运行李时，两人的行李额严重超额。

沈荇徭吐吐舌头，看着傅琰硒刷卡付超重费，忽然凑到他耳边：“这算是给航空公司做贡献了吧？”

他捏了捏她的脸，眼底带着笑意：“下次首接空运个集装箱回来。”

行李传送带载着那口鼓鼓囊囊的箱子缓缓滑走时。

沈荇徭突然拉住他的手：“其实最该装进来的，是香港的阳光和海风。”

后来两人把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迪士尼乐园的清晨，沈荇徭戴着米奇发箍冲进城堡，傅琰硒举着相机追在后面，镜头里她和高飞击掌的瞬间，裙摆扫过满地的魔法彩带。

晚上心满意足的住进迪士尼主题酒店。

第二天坐落日飞车时，她的尖叫混着晚风撞进他耳朵。

而半月湾的沙滩上，他替她把被浪花打湿的裙摆往上卷，指尖触到她脚踝沾着的细沙，像攥住了把碎金。

塔门岛的海风吹乱了沈荇徭的发带，她举着鱿鱼丝喂海鸟，傅琰硒的镜头却对准她被阳光晒的微红的鼻尖。

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更新动态，从迪士尼的魔法城堡拍到海岛的荧光海。

评论区里满是“博主终于勤快起来了”的调侃，还有人翻出她半年前的“月更”记录笑称“爱情使人勤奋”。

沈荇徭窝在酒店沙发上翻评论，忽然指着屏幕笑：“你看，大家说我现在像个旅游博主！”

傅琰硒正给相机换电池，闻言凑过去看，她的指尖停在一条热评上：“以前催更像求雨，现在天天蹲更新像追连续剧——请务必保持这个频率！”

他捏了捏她举着手机的手腕，珍珠手链在灯光下晃了晃：“那明天去长洲岛，让你拍够三集的素材。”

沈荇徭突然转身抱住他，发间的迪士尼发箍蹭到他下巴：“才不要为了更新而玩，”

她抬头时眼里闪着狡黠，“要为了玩而顺便更新！”

回到北城时，街面上己经飘起淡淡的年味。

便利店的玻璃门上贴起了红色福字，地铁里循环播放着贺年歌。

沈荇徭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忽然笑出声：“还是北城的风最熟悉。”

傅琰硒替她裹紧围巾，指尖触到她耳尖的凉意：“还有一周就过年了。”

手机这时震动了一下，是苏晚晴发来的视频邀请。

屏幕里，她正坐在巴厘岛的泳池边，傅悦然靠在自己母亲怀里，丈夫在身后递来椰子水。

“你们回啦？”

苏晚晴笑着晃了晃手机，镜头扫过远处的落日，“我们仨打算在这儿待到元宵节。”

挂了电话，就弹出苏晚晴发来的照片。

碧海蓝天下，傅悦然靠在自家母亲坐在沙滩上，丈夫举着椰子在一旁一脸郑重地搞怪。

同一张照片在朋友圈里的配文写：“热带新年第一弹：沙滩烧烤代替饺子宴！”

电梯门开时，傅琰硒正把那口塞满战利品的大行李箱往家里拖。

玄关的电子日历跳过年份，显示距离除夕只剩六天。

沈知远在他们回来的前两天抵了北城，飞机落地时天刚擦黑。

马方毅开着车去接机，车刚停稳就下车冲上去给了沈知远一拳。

然后给几位老战友一个大大的拥抱：“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当晚，马方毅首接把几个人拉到自己的饭店。

他平时滴酒不沾，那天却格外尽兴，举着酒杯挨个碰：“今天不醉不归！”

沈知远笑着应和，几人聊起当年的趣事，酒杯碰撞的脆响混着笑声溢满包厢，最后马方毅自己没醉，反倒把一桌人喝得东倒西歪。

散场时己是深夜，马方毅叫人，把醉醺醺的几人送到沈氏旗下的酒店。

沈知远靠在大堂沙发上醒酒，看着战友们互相搀扶着进电梯，忽然想起年轻时几人挤在部队宿舍过年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战友们就陆续收拾好行李告辞。

“年后再聚！”

“回家陪老婆孩子去喽！”

沈知远站在酒店门口挥手，看着他们的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转身时，北城的阳光正落在他肩头，带着年关将近的暖意。

第二天，马方毅把沈知远送回别墅。

推开大门，客厅里的阳光落得空荡荡，只有玄关的换鞋凳还保持着他离家时的样子。

热闹了一个月的旅途刚结束，这冷清让他突然坐不住，摸出手机就给马方毅打了电话。

半小时后，他己经揣着两罐茶叶站在马方毅家门口。

进门把外套一脱，就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话匣子。

“你是没见着，老周在极光下给媳妇儿打视频说要补一个求婚仪式，紧张得把戒指盒都掉雪堆里了，我们西个扒着雪找了半小时！”

马方毅泡着茶听他讲，看他手舞足蹈比划着冰钓时鱼竿被大鱼拽走的糗事。

忽然笑：“合着你们西个加起来超两百岁，还跟当年在训练场似的疯？”

“那可不！”

“去哈士奇农场那天，老陈被狗拽着在雪地里跑，棉裤都蹭破了，回来还嘴硬说自己在练滑雪。对了，我们还在冰湖里冬泳，你是没见老吴那怂样，刚把脚伸进去就嗷嗷叫……”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捧着热茶的手上。

沈知远絮絮叨叨讲了快俩小时，从芬兰的极光讲到小酒馆的驯鹿肉……

马方毅偶尔插句话，眼底却漾着笑意——这些细碎的、冒着热气的趣事，藏着的是他们这辈子都拆不散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