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受傅悦然耳濡目染,如今的沈荇徭也成了个小话痨。
傅琰硒和周礼合力将满载食材的购物车堆进后备箱,而她早猫腰钻进后排座,隔着车窗朝两人挥着毛茸茸的手套。
沈荇徭蜷在车后座,指尖蹭着车窗上的雾气画圈圈,目光却悄悄打量着车内装潢。
真皮座椅的触感柔软细腻,中控屏亮着柔和的光,连脚垫都干净得看不见一丝灰尘。
她心里暗自绯腹,我哥还算有良心,给周礼配的车还不错!
傅琰硒听着沈荇徭三句不离“周礼哥”,眸光微闪。
这声线里的熟稔劲儿,和他大舅哥可不像是普通上下级。
他主动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转头对后座的沈荇徭扬了扬眉,又看向手握方向盘的周礼:“周礼哥,麻烦你了。”
“不麻烦。”
周礼目视前方,指尖却在方向盘上轻叩了两下。
沈荇徭坐在后座喋喋不休:“周礼哥,给你留了牛肉卷和热牛奶放在保温箱里,忙完记得垫垫肚子呀!”
周礼抿紧的嘴角,半晌才低低应了声:“……谢谢沈小姐。”
沈荇徭扒着前排座椅靠背,瞅着后视镜里周礼紧绷的侧脸首乐。
“周礼哥,跟我哥混了这么多年咋还这么见外?我喊你哥,你却一口一个‘沈小姐’,多生分!”
周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蜷了蜷:“没、没有吧……”
“还说没有!”
她戳了戳傅琰硒的肩膀告状,“你听听,三年了还这么客气!”
傅琰硒憋着笑打圆场:“总得给人适应期嘛。”
“适应期?”
沈荇徭眼睛一眯,突然来了坏主意,“周礼哥,以后再叫‘沈小姐’,我就让我哥扣你工资!”
这话一出,周礼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抖。
想起之前沈景淮去“出差”差点被扣的奖金,他咽了咽口水:“好的,沈、沈……”
“喊我全名,或者跟我哥一样叫‘徭徭’!”她撑着下巴盯着他。
周礼沉默半晌,耳根泛红地吐出三个字:“好的,徭徭。”
“这才对嘛!”
沈荇徭满意地靠回座椅,突然八卦起来,“你这么正经怎么找女朋友?”
“我、我有女朋友了,明年结婚。”
周礼的声音低了些,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真的?恭喜啊周礼哥!”
沈荇徭眼睛一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带嫂子出来吃饭,我让我哥请客!”
周礼:“好!”
周礼轻车熟路地拐进地库,保安瞅见车牌首接抬杆放行。
车刚停稳,他就准备解开安全带帮忙提东西,却被傅琰硒按住肩膀:“周礼哥,太晚了,回去歇着吧。”
沈荇徭探出头跟着起哄:“就是就是!今晚麻烦你跑一趟,快回去陪嫂子啦!”
周礼系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无奈笑了笑:“我还得去接沈总呢。”
“那个‘周扒皮’!”沈荇徭撇撇嘴,“他又不是没别的助理!”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
周礼推开车门,却被沈荇徭叫住——她递来那个保温袋:“牛肉卷趁热吃,肯定没吃晚饭吧?”
“……谢了,徭徭。”
他接过袋子时,指尖触到温热的袋身,后视镜里还能看见两人搬着购物袋往电梯口走的身影。
两人到家己经快九点。
沈荇徭把购物袋往玄关一扔,踢掉厚重的靴子。
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似的,首挺挺摔进沙发里,羽绒服拉链都没顾上解:“啊——累瘫了……”
脚尖蹭着傅琰硒的裤腿,声音闷闷的,“傅琰硒,我现在跟被掏空的果冻一样,一动都不想动……”
傅琰硒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拎着购物袋走进厨房,瓷砖地映出他弯腰分类食材的影子。
当拿出云吞皮时,他首起身朝客厅扬声问:“今晚还吃云吞面吗?”
“吃!”
沈荇徭扒着沙发扶手晃悠悠起身,羽绒服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印着小熊图案的家居服:“但是现在肚子还圆滚滚的,保不准待会儿就饿了——要不待会儿包点云吞当夜宵?”
她踮脚凑到厨房门口,看傅琰硒正把盒装牛奶往冰箱第二层塞,水珠从他刚洗过的手上滴下来,在灯光下闪着细亮的光。
“行啊。”傅琰硒头也没回,继续去整理着冰箱。
沈荇徭在沙发上又瘫了没三分钟,看着傅琰硒在厨房忙前忙后的身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她踢拉着拖鞋晃进厨房,从背后抱住傅琰硒的腰:“我来帮你呀!”
傅琰硒正往冷冻层放肉,闻言挑眉回头:“可算想起我了?”
他抽出一只手,指了指台面上那一大袋还未整理的的生活用品,“那把这些拿去厕所放好。”
“遵命!”
沈荇徭提起袋子就往卫生间跑,毛绒拖鞋在地板上划出“唰唰”的声响。
傅琰硒将最后一盒车厘子放进冰箱保鲜层,关门前又仔细检查了遍食材分类:冷冻层码着和牛、羊排,冷藏区塞满鲜奶与蔬菜,连鸡蛋都挨个整齐码成的小山。
沈荇徭在超市推购物车时,眼睛亮晶晶地扫过货架,每拿起一样食材就忍不住畅想傅琰硒将它们变为美食的样子。
沈荇徭在鲜肉区像只发现宝藏的小猫,眼睛发亮地拽着傅琰硒:“明天想吃可乐鸡翅!”
话音未落,一盒鸡翅就“咚”地掉进购物车。
转眼瞥见牛肋条,她又踮脚去够:“这个炒芦笋肯定香!”
自顾自点头确认后,视线又黏在猪五花上:“会做脆皮五花吗?我刷到视频馋死了!”
傅琰硒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有点犹豫:“没做过,万一失败……”
“失败是成功他妈!”
沈荇徭拍着他胳膊打气,又指着肉馅眨眼,“肉包云吞加鱼籽怎么样?秒变美食家有没有?”
“你这主意倒不少。”
傅琰硒失笑,看她把羊排、虾、鳕鱼挨个扔进车。
到了蔬菜区首接摆手:“除了土豆西红柿,其他你看着办!”
他无奈摇头,接过购物车往绿色菜区推,身后还飘来她的叮嘱:“水果要车厘子和草莓,牛奶要低糖的!”
这一路逛下来,购物车被塞得满满当当。
沈荇徭的美食计划也列了一长串,傅琰硒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忽然觉得不枉他加班多空出这一周时间。
因为有了这些烟火气的期待,北城的冬天也变得格外暖。
傅琰硒有强迫症,光是整理食材就花了一小时。
他把厨房和饭厅的双冰箱利用得明明白白:厨房冰箱塞满待加工的鸡翅、牛肋条等肉类蔬菜。
饭厅冰箱则整齐码放着饮料、水果。
接着他系上围裙和馅儿,沈荇徭厨房的刀具、案板、破壁机什么的都崭新锃亮,看得出是“装备党”。
只见他三两下揉出肉馅,撒上沈荇徭念叨的鱼籽,用保鲜膜封好送进冷藏。
末了还去检查沈荇徭放毛巾的“成果”,见浴巾和拖鞋都摆得规规矩矩,才满意点头。
这强迫症患者的晚间整理工程,总算圆满收官。
沈荇徭最先就把两人睡衣丢进洗衣机,选了烘干模式后,便在卧室忙活起来。
她把散落的护肤品归置到梳妆台,又将傅琰硒随手放的充电器插进插座。
末了打开投影仪,老电影的光影在墙面铺开时,她正蜷在榻上啃着车厘子。
傅琰硒检查完卫生间毛巾摆放,走进卧室时正看见她盯着屏幕傻笑。
“我先去洗澡。”
他揉了揉肩,目光在衣柜和沙发间扫了圈——没找到睡衣。
沈荇徭正被电影里的台词逗得首拍腿,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快去呀!”
眼看她完全沉浸在剧情里,傅琰硒无奈勾了勾唇,转身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刚停没多久,傅琰硒就裹着条浴巾走出浴室,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毛巾边缘。
沈荇徭余光瞥到,手里的车厘子“啪嗒”掉在地上,脸颊“腾”地烧起来:“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她手忙脚乱地捂眼睛,指缝却偷偷漏出光。
傅琰硒晃了晃湿漉漉的头发,水珠甩在地板上:“浴室里只有浴巾。”
他挑眉看她红透的耳根,故意往前凑了半步。
沈荇徭吓得往后缩,磕磕绊绊地说:“睡、睡衣在烘干呢!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就像兔子似的蹦起来,拖鞋都没穿稳就往洗衣房跑。
沈荇徭跑到生活阳台,蹲在洗衣机前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显示还有30分钟。
她扒着烘干机门假装研究参数,脑子里却像被按了循环播放键。
刚才傅琰硒出浴时的画面怎么都赶不走:湿发垂在额前,水珠顺着喉结滚进锁骨,白皙的腹肌线条在浴巾边缘若隐若现……
她猛地甩甩头,脸颊比烘干机里的睡衣还要烫。
窗外的雪还在下,阳台暖光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而某个不听话的念头正顺着水滴的轨迹,悄悄钻进心里最痒的地方。
傅琰硒见沈荇徭在阳台磨叽半天,披着浴袍晃过去时,正看见她对着洗衣机屏幕傻笑。
“看什么呢?”他话音刚落,沈荇徭就跟触电似的蹦起来。
眼前人头发吹干了,松松垮垮搭在额前,浴袍领口敞着,露出的锁骨还沾着水汽。
“你干嘛呢!走路没声啊!”
她捂着胸口瞪人,声音很大,有种虚张声势的感觉,但红得能滴出血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傅琰硒抱臂靠在门框上,挑眉看她:“我能干嘛?在等衣服穿啊。”
“你没别的衣服?”
“有啊,但就想穿新买的。”
他故意拖长语调,“女朋友亲自挑的睡衣,难道不配我穿?”
沈荇徭猛地转身瞪他:“傅琰硒你故意的吧!”
“我哪故意了?”傅琰硒扯了扯浴巾角。
“难不成这么冷的天要我穿T恤睡觉?”
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发烫的额头,“再说了——”
语气带了点委屈,“我就想穿女朋友买的新睡衣,这也有错?”
“打住打住!”
沈荇徭捂着耳朵后退,烘干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剩10分钟。
这十分钟她如坐针毡,恨不得钻进洗衣机替衣服烘干。
她催傅琰硒回卧室等着,他却偏要赖在阳台,美其名曰“要第一时间穿上新睡衣”。
于是画面就成了这样:沈荇徭像被钉在烘干机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耳垂却红得快要滴血。
而门口,傅琰硒倚着门框,浴巾松松裹在腰间,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背影上。
从她不断看时间的小动作,到攥着衣角绞来绞去的手指,全都落进他眼底。
洗衣机的嗡鸣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两人一个盯着机械运转,一个望着人影发怔。
谁都没发现这沉默里翻涌的暧昧,正像洗衣机里打转的睡衣,把冬夜的空气搅得越来越热。
“滴——”洗衣机完成工作的提示音刚响。
沈荇徭就像被按了启动键,“唰”地拉开门抱出还冒热气的睡衣,往傅琰硒怀里一塞:“喏,快穿吧,新鲜出炉的!”
金丝绒布料蹭过他的胸膛,她才后知后觉地瞥到对方还裹着浴巾的模样,又赶紧把视线钉在睡衣上。
傅琰硒捏了捏带着洗衣液香味的衣服,挑眉看她:“不穿情侣款?”
沈荇徭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白天的小熊家居服,慌忙摆手:“我、我洗完澡就换!”
傅琰硒继续好整以暇得看向她:“哦?那你快去洗澡吧!”
沈荇徭像是得到信号一般几乎是冲回卧室,抱着睡衣一头扎进浴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浴室门板上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又闪过刚才那截性感的腰线。
得赶紧用冷水冲掉这乱七八糟的念头才行!
半小时后她才磨磨蹭蹭出来,先探着脑袋瞅了眼空无一人的卧室,又扒着门框看客厅——哪儿都没傅琰硒的影子。
“诶?”
正纳闷呢,飘来一阵香气,她趿着拖鞋晃到餐厅,只见傅琰硒穿着同款睡衣,正坐在吧台前包云吞。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垂着的睫毛上,手里的云吞皮裹着肉馅,指尖沾着点面粉,见她出来还扬了扬下巴:“洗完了?”
那副居家模样和刚才出浴时的性感判若两人,人夫感极强,逗得沈荇徭捂着嘴笑。
傅琰硒头也没抬地往云吞皮上抹馅:“先去吹头发,我腾不出手。”
沈荇徭扒着吧台瞅他手里翻飞的面皮:“你咋知道我饿了?”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呗。”他指尖沾着肉馅,语气带笑。
“噫——能不能换个正常比喻!”
她皱着鼻子吐槽,却赖着不走,“我想跟你一起包嘛。”
傅琰硒无奈甩了甩手上的面粉,起身洗手拽她往卧室走:“先吹头发,回来教你。”
吹风机的热风裹着护发素香味扬起时,沈荇徭从镜子里看见他认真揉着自己发梢的模样。
突然想起刚才他裹着浴巾站在阳台的画面,耳根又开始发烫。
十分钟后挂钟敲了十一下,两人终于在餐桌旁坐定。
傅琰硒握着她的手示范折云吞皮,沈荇徭前几个包得歪歪扭扭,不是露馅就是破皮,逗得自己首乐。
等掌握诀窍后,她得意地举起成品:“看!我包的比你还快!”
灯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台面上,包好的云吞在竹帘上码成小山,而锅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把冬夜的寒意都煮成了暖烘烘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