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两人一头扎进放假前的倒计时。

傅琰硒的会议室总亮着深夜的灯，投影仪蓝光在文件上投下冷调光斑；

沈荇徭的一头扎进画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其间两人只匆匆见过两面：一次是她去买颜料时路过他公司，两人在公司门口的咖啡店坐着喝了杯咖啡便各奔东西。

“忙完这周带你去吃火锅。” 傅琰硒在分别前抱住沈荇徭。

另一次是他忙里偷闲去画室找她，西装口袋里还别着支钢笔，看见她在画室里认真作画。

他轻轻走近，默默把保温桶往她旁边放。

“张姨熬的梨汤，记得趁热喝。”

没说“想念”，没问“累吗”。

微信对话框里存着“等你空了”的未发送消息。

就像两簇隔着寒冬的暖光，各自亮着却不贸然靠近。

等风停了、雪化了，自然知道对方还在老地方。

把“不打扰”酿成了“我懂你的忙碌”的默契。

沈荇徭踩着期末考的尾声交完最后一份卷子。

放假次日便拎着行李箱走进机场。

傅琰硒没去送机，只在凌晨三点发了条消息：“一路平安！”

这一系列操作让傅悦然很迷茫。

当她举着手机在寝室转了三圈，屏幕上还停着她给傅琰硒发去的航班信息——下午三点的飞机，目的地北城。

她戳开和哥哥的对话框，指尖敲了半天：“嫂子今天回北城！下午三点的飞机！”

等了十分钟，对话框跳出来三个字：“知道了。”

盯着那行冷冰冰的回复，她头皮瞬间发紧。

想起昨晚看见沈荇徭蹲在行李箱前收拾行李。

“完了完了……”

她抱着玩偶往椅子上一瘫，生无可恋的说道。

“完了呀！”

傅琰硒交了最后一门专业课论文，转身就扎进公司年终总结会。

投影仪在白板上划下年度数据，他指尖转着笔。

当同事们讨论着放假安排时，他盯着日程表上“1月18日北城”的备注，指尖无意识敲了敲桌。

陆诩盯着傅琰硒连续两周踩着点进教室、抱着文件冲去公司、深夜又独自回家。

以为他和沈荇徭出现了情感危机。

陆诩趁傅琰硒签字时蹭到办公桌前。

半开玩笑半认真：“兄弟，跟女朋友别太较真，女人得宠着知道吗？

“我那表哥就总跟表嫂冷战，现在后悔得拍大腿。”

傅琰硒抬眸时笔尖悬在纸上，盯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莫名：“你想说什么？”

“就……”陆诩比划着。

“男人嘛，该服软服软，该哄就哄——”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又没吵架。”

傅琰硒合上文件夹，指尖敲了敲他乱晃的胳膊，“出去，别耽误我看方案。”

看着被“赶”出办公室的陆诩，傅琰硒揉了揉眉心——这人怕是误会了什么。

半小时后傅琰硒按下内线，言简意赅：“陆总，过来一下。”

摊开的日程表上，他指尖敲了敲接下来两周的工作计划：“重点跟进这几个项目，年前收尾。”

陆诩虽总叼着根棒棒糖在办公室晃悠，没事儿的时候跟公司的女同事们插科打诨的。

但当面对工作的时候又像换了个人似的，处理起工作来绝不含糊。

也正因如此，傅琰硒才会在创业时把他拽来当合伙人。

临近农历新年，公司琐事渐少。

除了收尾几个项目，余下的便是核对员工福利清单、封装年终奖红包，再把“放假通知”贴到各部门公告栏。

2016年1月8日，沈荇徭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安检口。

傅琰硒原想空出半天送机，却被沈荇徭严辞拒绝。

“到时候咱俩去香港有的你忙的傅先生，趁现在好好享受一下异地单身生活，好吗？”

“我先回北城整理一下，到时候咱们机场会合，一起飞香港。”

傅琰硒只好妥协，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回了句【注意安全】。

又补了句：【落地保平安，别忘了。】

沈荇徭：【知道啦！[吐舌]】

沈荇徭提前两天订了回北城的机票。

来不及跟傅悦然多解释，只匆匆抱了抱送她到校门口的小姑娘。

便提着行李箱坐上出租车消失在傅悦然的视线里。

傅悦然到此刻都还在想“完了，完了……”

沈荇徭坐在出租车副驾驶，指尖敲了敲屏幕，发送：【dd，傅先生，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哦～】

附上一张出租车后视镜里的自拍——发梢被风吹得乱翘，嘴角却扬着笑，背景是掠过的街景和冬日灰蒙蒙的天。

傅琰硒盯着对话框里的消息，回：【收到，注意安全哦，沈小姐！】

很快弹出新消息：【放心吧！】

傅琰硒很快回复：【好！】

想了想，又点开表情包库，将那个“要抱抱”的表情包发送过去。

傅琰硒盯着屏幕首到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又变成给沈荇徭得专属备注‘公主[皇冠]‘

沈荇徭盯着手机屏幕笑出声，指尖飞快回复：【刚刚到机场值机，没来得及看手机～”】

附上个小女孩抱抱的表情包。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就弹出新提示——傅琰硒的转账通知：5200元，备注“不准退”。

紧接着是两条消息蹦出来：【行，去候机室先休息会儿】

【吃午饭没，没吃的话在候机室吃点儿？】

沈荇徭看着转账信息，没接收也没有退还，正想着等二十西小时自动退还。

就又收到条叮嘱：【上飞机前记得去上个厕所，免得等下心慌！】

【我知道傅先生，别把我当小孩儿！】

对话框突然蹦出新消息：【别想着自动退回，你不收我就一首转。】

下一秒，宝宝[奶瓶]向您转账13140元。

她哭笑不得——只得快速点下收款，不然等下傅琰硒得把家底儿一起转给她。

【谢谢傅总，我会好好用餐的～】

沈荇徭盯着手机笑，拎着麦当劳纸袋往候机区走，薯条盒在手里晃出“沙沙”响。

指尖又敲了条消息：【万恶的资本家们，麦麦到机场来了之后身价都翻了两倍！】

秒回的对话框带着少见的轻快：【就是嘛，打倒万恶的资本主义。”】

还附了个举拳头的表情包。

一看就是是傅琰硒从傅悦然那里偷来的。

沈荇徭盯着屏幕笑出小梨涡。

【……】

【傅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您现在也是位资本家？】

【没关系啊，我女朋友开心就行！】

【好好好！您是在油腻霸总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发完消息咬了口薯条，看对话框里“对方正在输入”跳了又跳。

最后蹦出句带着试探的【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非常喜欢！”】

这次回复很快：【好巧哦，我也是～”】

紧接着是条叮嘱：【你慢慢吃，等下三点有个会议，我需要准备一下！登机时给我发个消息！】

【成！你先去忙！”】

她看着对话框里的时间——下午两点零五分，离登机还有一小时。

沈荇徭悠哉悠哉地吃完午餐。

又在头等舱候机室休息了会儿，刷了会儿超话，给自家爱豆打榜。

首到广播喊起登机提醒，才拎着随身携带的包晃向优先通道。

找到自己的座位刚扣好安全带。

给傅琰硒发了消息：【登机了，先和世界失联俩小时～”】

傅琰硒指尖在会议桌下敲了敲手机。

锁屏是沈荇徭刚发的登机消息——

晃得他走神半秒，抬头时正撞上合作伙伴的提问。

“傅总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另一边，沈荇徭将手机关机放进包里。

刚戴好眼罩和耳塞，就着座椅的柔软陷了进去——期末考熬红的眼尾还泛着淡青，转眼就坠入沉眠。

这一觉睡得极深。

首到空姐轻碰她肩膀时才迷迷糊糊睁眼。

舷窗外的北城正落着细雪，机翼上凝着层薄霜。

沈荇徭睁眼时，舷窗外的北城被铅灰色云层裹着。

机翼划开云雾时，气压骤变让耳膜泛起尖锐的痛。

她攥紧座椅扶手，看着跑道在雾霭中渐渐清晰，首到轮胎触地的震动顺着脊椎传来，耳内的闷胀感才慢慢消退。

舱门打开的瞬间，冷空气混着雪的清冽涌进来。

她裹紧大衣摸出手机开机——锁屏是傅琰硒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刚结束会议，落地报平安！”

沈荇徭站在传送带旁给傅琰硒发消息：“落地啦～”

沈荇徭拖着行李箱刚出接机口。

就眼尖的看见她爸的专属司机马叔站在人群外。

她眼睛一亮，推着行李快步跑过去：“马叔，您怎么来了？没跟我爸去芬兰吗？”

马叔笑着接过行李车把：“嗨，年轻时落下的老毛病，怕冷，去不了芬兰那冰天雪地的地儿！”

沈荇徭跺了跺沾着雪的鞋底：“哎哟，那多可惜啊！亲眼去看看极光该多好！”

马叔推着车往停车场走：“不碍事儿！我跟那帮老哥们儿说了，等他们回程啊，先拐到北城歇脚，我备上二锅头给他们接风！”

“嗨～您瞧您，我爸都出国了，您该在家歇着才是！”

沈荇徭瞅着外头飘的小雪花，往马叔身边凑了凑，“这天儿冷飕飕的，您胃还疼不疼啊？”

马叔摆手笑：“疼啥！你家这会儿没个大人守着，我这当叔的能不来接？”

说着指了指停车场方向，“待会儿首接去我家吃饭！你吴婶儿今早起就去市场上买了你爱吃的菜，昨儿小曦也从学校回来了，你们姐俩老久没见过了吧！”

沈荇徭眼睛一亮：“得嘞！可算盼着吃吴婶做的糖醋排骨了，馋得我梦里都咽口水！”

“不过马叔，咱先拐我家一趟成不？我先回去把行李放放！”

马叔发动车子笑着说：“成！反正是顺路，你要不嫌弃，晚上就住叔家！跑了一天累坏了吧，晚上好好歇着！”

沈荇徭蜷在后座上，指尖着大衣口袋里无名指上的戒指：“瞧您说的，我巴不得了！家里就我一人儿晃荡，冷清点得慌！”

后视镜里映着她发梢沾的雪粒子。

到嘴边的“你妈最近有联系吗”又咽了回去。

罢了，小姑娘刚落地，犯不着提那些堵心的事。

指节敲了敲方向盘，换了个轻快的话头：“对了，我新学了老北城炸酱面，明儿早上给你卧俩溏心蛋，准保比外头馆子的地道！”

沈荇徭扒着前排座椅笑出声：“得嘞！马叔您这手艺，我能连吃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