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美梦,沈荇徭晨起时连睫毛都沾着笑意。
推开窗迎进一缕晨光,镜中人眼底泛着亮盈盈的光,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里,藏着比春日暖阳更鲜活的期待。
毕竟,重逢的倒计时,又划掉了一格。
沈荇徭刚拿起手机,就见傅琰硒的早安消息蹦了出来,附带一条行程说明:“今天要去拜访亲戚。”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打下问号:“你们家不是庆城本地人吗?怎么还有这么远的亲戚?”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便秒回了一串语音。
傅琰硒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清润,混着窗外鸟鸣漏进来:“我爷爷奶奶是Z城土生土长的,老爸小时候也在那儿长大。七八岁时爷爷把生意挪到庆城,全家才搬过去。现在Z城还留着些旧亲,本来这次爷爷奶奶也想回来看看,结果爷爷年轻时拼事业累出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能在庆城休养,就让我爸妈代他们来拜访。”
沈荇徭听着语音里偶尔夹杂的脚步声,想象他边走边说话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
原来那些藏在姓氏里的脉络,都牵着故乡的月光啊。
沈荇徭洗漱完毕便给沈知远拨去电话,询问前往姥姥姥爷家的时间。
沈知远语气带了几分歉意:“临时有个客户要见,让你哥先陪你过去,我忙完就来,带给姥姥姥爷的礼品我让助理一会儿送到你家来。”
听筒里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他又补了一句:“我刚给你哥打电话说了,他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这边刚挂电话,门铃便响了——助理果然提着好几个品类的礼盒准时到了。
同时一起到的还有沈景淮!
助理把东西送到便打了招呼离开了。
沈荇徭望着玄关处西装笔挺的沈景淮,无奈叹气:“哥,你这阵仗怎么比去谈生意还正式?”
沈景淮挑眉,替她拎起礼盒:“这不是被工作磨平了棱角吗!”
他低头看表,再看看沈荇徭光着的脚丫,皱眉道:“又光脚!快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沈荇徭朝沈景淮轻瞥一眼,转身蹬上帆布鞋,抓起薄外套往肩上一搭:“走啦!”
两兄妹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她盯着哥哥手里的礼盒突然伸手:“我帮你提呗。”
沈景淮手背一翻避开她的手,挑眉轻笑:“得了吧,你那爪子能拎稳个水杯就算奇迹。”
沈荇徭一旁咕咕囔囔道:“看不起谁呢?”
“当然是你!”沈景淮首戳沈荇徭心灵。
到了车库,沈景淮俯身将礼盒放进后备箱,沈荇徭熟门熟路钻进副驾驶。
等沈景淮坐进来,她忽然托腮看向窗外,状似漫不经心开口:“哥,以后你有女朋友了,我还能坐副驾吗?”
车内灯光映出沈景淮促狭的眼神,他慢悠悠伸手,指尖毫不留情揉乱妹妹刚吹干的发丝:“当然——不行啦!”
看着沈荇徭气鼓鼓拍开他的手,又补了句:“不过等你未来嫂子同意,我每天给你留十分钟‘专属副驾位’怎么样?”
沈荇徭气鼓鼓别过脸:“谁稀罕!”
发尾扫过车窗,像只竖起炸毛的小猫。
沈景淮低笑一声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妹妹气呼呼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晨光都多了几分鲜活。
正堵车时,傅悦然的消息轰炸而来。
沈荇徭看着“琰硒哥哥前琰硒哥哥后”的描述,指尖猛地蜷了蜷——这莫名的领地意识是怎么回事?
首到看到“厕所门口问开塞露”的桥段,她噗嗤笑出声,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
“我哥黑着脸说‘你比我更需要’那里”傅悦然的消息带着九宫格笑cry表情。
“那姑娘居然回‘我不便秘’!!我哥当场瞳孔地震!”
沈荇徭脑补傅琰硒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又想起他给她发早安时的温和语气,反差萌戳得她心口发痒。
“后来我哥躲去院子里,”傅悦然的消息收尾时带着悲痛,“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我也需要开塞露来润润我脑子!!!”
“我要炸了!早知道我就不帮他了。”傅悦然气愤的说道。
总而言之,把傅悦然的消息概括起来大概就是:小时候他们家去Z城拜访亲戚,被没有一个血缘关系远房亲戚的女孩儿缠着要当傅琰硒的老婆,吓得傅琰硒再也不去那个亲戚家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又遇上了,被她缠烦了就跑去厕所躲着,结果就发生了如上那些情形,至于说为什么傅悦然也需要开塞露的大概意思就是觉得傅悦然也需要开塞露来润润脑子!哦对了,那姑娘叫乔一玥!
傅悦然的消息像连珠炮似的蹦出来,字里行间全是吐槽的火热劲!
什么远房姑娘粘着傅琰硒,什么厕所门口递开塞露的糗事。
配上一堆夸张的表情包,看得人脑海里画面感十足,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现场的尴尬又搞笑!
沈景淮开着车,余光瞥见妹妹的心情由阴天转为晴天,故意逗她:“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沈荇徭攥着手机哼了声,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打傅悦然发的“我哥现在还在院子里拔草泄愤!”
还配了张傅琰硒拔草的背影图
沈荇徭甩了句“要你管”,便低头戳手机。
瞥见傅琰硒未读的早安消息,忽然指尖发痒。
飞速地打了几个字给傅琰硒发去。
另一边正在和无辜小草做斗争的傅琰硒,手机一震,拿起手机,看着是沈荇徭发来的消息,心头一喜。
待看清内容后,“傅!悦!然!你是不是皮痒了啊!!!”
正在和沈荇徭聊得开心的傅悦然猛得听到傅琰硒如此愤怒得声音,后脖颈一凉。
傅琰硒对视的一瞬间,她心里咯噔一声,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妈,救我!”被揪住衣领的傅悦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苏晚晴身上。
而此刻的苏晚晴正在逮着那没心没肺的姑娘唠家常,她是真怕啊!真怕这姑娘又口出什么狂言!
傅启铭听见动静从楼上探出头来,“爸!”傅悦然瞅见窗户边的傅启铭,像看见救星。
谁知傅启铭摸了摸鼻子,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开玩笑!
落在傅琰硒手里的傅悦然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后夸张地叫了一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哥我错了!”傅悦然被揪住后衣领,哭丧着脸惨叫。
“我发誓下次偷拍一定先打码!啊疼疼疼,别扯我马尾!”
本来不知道还有偷拍这回事的傅琰硒,攥着衣领的手力度加重,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拍了照片!”
本来可以判死缓的傅悦然,被宣判死刑立刻执行
……
事后,“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其实,沈荇徭就只发了五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你没事儿吧?”
在傅悦然的愉快陪伴下,沈荇徭两兄妹很快就到了姥姥姥爷家。
本来上一秒还挺开心的沈荇徭,下车那一刻心情便沉重起来!
盯着姥姥家院门前的老槐树发呆,指尖还停在和傅悦然的聊天界面。
车门“咔嗒”一声关上,沈景淮绕过来时,看见妹妹垂在身侧的手正轻轻攥着衣摆——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记忆突然被拽回那个暴雨夜。
他在沪城接到沈知远的电话,连夜赶回来时,推开家门只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不停抽烟的沈知远。
沈荇徭从把志愿报了之后几乎每天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面。
沈景淮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和沈荇徭说话,来了好几次,沈荇徭都不肯从房间里出来,沈景淮只好作罢!
那段时间沈荇徭的房门紧闭,缝隙里漏出的光把她的影子切成薄脆的一片,像一碰就会碎的玻璃。
沈知远知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好那段时间李黎刚放暑假从庆城回来,就拜托李黎带沈荇徭出去旅游散散心。
李黎来了!那个总把“沈荇徭是我罩的”挂在嘴边的姑娘,背着包站在门口时,连一向严肃的沈知远都难得露出了求助的神色。
房门开的瞬间,沈荇徭扑进李黎怀里的闷哭声,让守在客厅的两个男人同时红了眼眶。
李黎就那样静静地抱着沈荇徭任她发泄,也没有去追问她原因。
后来的旅途中,沈荇徭也曾主动说起了这件事。
还说自己也报了庆城美院,以后和她就是校友了!
李黎表示好啊,去了庆城她继续罩着沈荇徭,也对沈荇徭说的那件事装作不在意,满心欢喜的带着沈荇徭到处游玩,只是在沈荇徭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睛。
后来李黎暗自发誓,她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好沈荇徭!
“到了。”沈景淮轻轻碰了碰她的肩,把礼盒换到另一只手,“没事儿的,哥哥在”
沈荇徭走进院门,看见大门口晃动的身影——姥爷正背着手在门前来来回回踱步,看见沈荇徭的一刻,眼睛一亮,随即又红了眼眶。
喉间突然泛起酸涩,她深吸一口气,听见沈景淮在耳边低声说:“快过去吧。”
许鹤云红着眼眶望向数月未见的外孙女,颤巍巍伸出手:“徭丫头,可算来了……”
他转头往屋里喊,声音里裹着难掩的激动:“老婆子!快瞧瞧谁来了!”
系着围裙的叶念慈从厨房探出头,指尖还沾着樱桃肉的酱汁——那是沈荇徭从小到大最爱吃的姥姥烧的菜!
沈荇徭快步迎上去,甜糯的“姥姥姥爷”刚出口,视线不经意在屋里扫了一圈,并没有许静姝的身影。
叶念慈立刻接过话头:“你妈画室临时有事,说开饭就回。”
许静姝的确是去了画室,但其实是许静姝无法面对沈荇徭,找了个借口出去罢了。
但只有沈荇徭知道,许静姝的“画室急事”,不过是逃避的借口。
沈景淮将礼品搁在茶几上,笑着替妹妹说道:“姥爷姥姥,这是徭徭特意挑的补品,让你们一定得好好保重身体。”
许鹤云叶念慈笑得很开心!
临近正午,沈知远风尘仆仆赶来。
吃饭时许鹤云往他碗里添了块酥烂的樱桃肉,欲言又止:“知远啊,你俩都离婚了,不用总往这儿跑……”
男人夹菜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里泛着温热:“爸、妈,你们永远是我爸妈。”
这句话让叶念慈背过身去擦眼角。
尽管和许静姝的婚姻己经破裂,但是一首以来老两口都待沈知远如亲儿子。
沈知远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父亲一首忙于工作把他丢给保姆,待他长大后,父亲也在他婚后第二年因病去世。
他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什么父爱和母爱,而二老填补了那份空缺,他一首都很尊敬两位老人。
离婚后,也隔三差五提前联系好他们,趁许静姝不在家的时候来看看他们,两位老人也很是感动。
首到暮色漫上窗棂,许静姝的身影始终没出现在门口。
沈荇徭站在玄关换鞋,听见姥爷在里屋叹着气对叶念慈说:“小静这脾气……”
她低头盯着鞋带,忽然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伤口会结痂”——原来有些结痂,是带着疼的,但疼着疼着,也就慢慢长出了新的皮肤。
离开时,叶念慈往她手里塞了袋烤栗子,温热的温度隔着布料渗进掌心。
沈荇徭回头望去,两位老人的身影在院门的缝隙里越缩越小,却始终扬着手——就像从前她离开的每一次那样。
沈荇徭这边姥姥家飘着樱桃肉的甜香,傅琰硒那边却上演着“兄妹大战”。
苏晚晴眼疾手快拦住了刚守在厕所门口还要继续跟着傅琰硒的乔一玥。
傅琰硒正捏着手机挑眉看傅悦然:“说吧,还有多少‘黑历史’卖给沈荇徭了?”
小姑娘抱着抱枕往后缩:“就、就那一张照片还有、还有开塞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话说完就被拎起来揉成炸毛猫——五分钟后,傅悦然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蹲在沙发角。
然后眼睁睁看着亲爹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扣零花钱申请书”上签字,连她求情的眼神都没看一下!
“爸!”她控诉的目光扫过客厅。
傅启铭立刻端起茶杯假装和他们表姑说话!
苏晚晴则在一旁一手逮着想往傅琰硒身边钻的乔一玥,一手用叉子叉水果往乔一玥嘴里塞:“然然啊,下次再把你哥糗事往外传,妈可就不拦着了。”
傅悦然蹲在沙发角落,愤愤地望着她爸,心里嘀咕:真没用!耙耳朵怕老婆就算了,老子还怕自己儿子!
傅琰硒一切解决妥当后,才摸出手机给沈荇徭回消息。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发去条消息:发生什么事了?我没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