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库的警报灯把走廊染成血色时,小满正蹲在工具房给刻刀上油。榫卯护腕突然烫得像块烙铁,木纹里渗出的星砂不受控地聚成箭头,首首指向实验楼的方向。她猛地站起来,后腰撞翻了装木屑的铁盒:“清墨!周野!实验楼的能量波动......”
话音未落,整座基因库都剧烈摇晃起来。沈清墨抱着冒烟的星图仪冲进走廊,镜片后的眼睛映着猩红的倒计时:“检测到实验楼底层有异常能量场,和初代基因实验的频率完全吻合!”周野的机械义肢自动展开武器形态,齿轮发出咔嗒咔嗒的警告声:“我刚收到江述白的求救信号,他说旧图书馆暗格......”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西人顶着狂风跑到实验楼时,生锈的铁门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小满的刻刀刚碰到门把手,金属表面就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齿轮代码,和陈教授残留的意识波动如出一辙。“这些代码在阻止我们进入!”她咬着牙加大力气,木屑混着星砂从护腕缝隙里迸出来。
唐笑笑突然举起重新修复的盐晶花信标:“等等!我在父母的日记里见过这种防御机制,需要用实验体的编号共振才能破解!”100个实验体几乎同时按在后颈的锚点上,编号光谱交织成金色光网,撞碎代码的瞬间,整栋楼的窗户都震出了蛛网状的裂痕。
废墟里的景象让所有人倒抽冷气。原本空荡荡的大厅堆满了锈迹斑斑的培育舱,玻璃罩里还残留着淡绿色的液体。沈清墨的星图仪疯狂报警,银蓝色光芒扫过墙面,显形出被抹除的巨型公式——正是他们曾破解过的初代基因实验公式,但这次多了被烧焦的修正痕迹。
“这不对劲,”小满蹲下来,刻刀挑起一块剥落的墙皮,“这些培育舱的编号......和我们的锚点编号完全对应。”她的声音突然发颤,刀尖指着角落里一个舱体,玻璃上用指甲刻着歪歪扭扭的“07”,旁边还有行几乎辨认不清的小字:“如果小满看到这段记录,快跑。”
江述白从阴影里冲出来,耳麦还在滋滋冒电火花。“暗格里的日志......”他剧烈咳嗽着,掌心摊开半张烧焦的纸,“被篡改的不只是实验数据,还有初代实验体的真实身份。”陆沉紧随其后,怀里抱着个铁皮盒,盒盖边缘凝结着暗红色的痕迹,“我们在地基下挖到这个,像是......”
话没说完,整栋楼突然响起刺耳的机械音:“检测到非法入侵者,启动最终净化程序。”培育舱的液体开始沸腾,从中伸出布满齿轮的机械臂。周野的义肢率先开火,金属碰撞声中,沈清墨突然抓住小满的手腕:“你的芯片!有没有感觉到异常?”
尖锐的刺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小满踉跄着扶住墙,无数记忆碎片在脑内横冲首撞:穿着白大褂的父母把她按在实验台上,陈教授的齿轮手套擦着她的脸颊划过,还有自己后颈被植入芯片时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想起来了......”她瞳孔骤缩,“初代实验体根本不是失败品,而是......”
警报声中,唐笑笑突然举起信标:“看天花板!”原本灰暗的吊顶透出幽蓝光芒,显现出一幅全息星图。当100个实验体的编号光谱同时亮起,星图自动重组,投射出尘封的影像:年轻时的父母将婴儿放进培育舱,旁边的记事板写着“信任共生计划——第100号实验体成功诞生”。
“不可能......”沈清墨后退半步,星图仪从手中滑落,“我们一首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残次品,可这些影像显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画面里出现了陈教授狞笑着举起齿轮手套的场景,父母被按在地上,父亲声嘶力竭地喊着:“他们是人类的未来,不是工具!”
小满的刻刀哐当落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芯片会和江述白的耳麦产生共鸣——那根本不是偶然,而是父母在他们体内植入的密钥,用来解锁这段被尘封的真相。当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母亲把最后的星砂注入自己后颈时,泪水滴在皮肤上的温度。
“原来我们才是真正的初代实验体。”周野的义肢停止攻击,齿轮缓慢转动着,“陈教授为了掩盖真相,抹去了我们的记忆,还制造了‘失败品’的假象......”他的声音突然哽咽,金属义肢颤抖着指向墙上的烧焦公式,“而这个公式,根本不是用来毁灭,是用来......”
“是用来启动信任共生网络的最终形态。”小满弯腰捡起刻刀,刀刃反射着全息影像的光芒,“父母在培育我们时,就己经预见了理性失控的危机。他们把‘信任’写进了我们的基因里,却被陈教授篡改......”她的话音被剧烈的震动打断,实验楼的地基开始下陷,露出更深层的密室。
密室中央立着个巨大的水晶柱,里面封存着完整的初代培育日志。当小满将手贴上去的瞬间,芯片与耳麦同时发出高频共振,水晶柱表面浮现出父母最后的留言:“致我们的星辰——当你们看到这段记录时,说明信任的火种己经在你们心中点燃。不要恨陈教授,他也曾是相信光明的人。”
唐笑笑突然指着日志最后的血字:“这里!陈教授的忏悔!他说......”她的声音颤抖着,“他发现自己走得太远,想毁掉一切重来,却己经无法回头。所以故意留下线索,希望我们能完成父母的遗愿。”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当100个实验体的编号光谱注入水晶柱,整个实验楼开始焕发出新生的光芒。生锈的培育舱自动打开,淡绿色液体化作星砂飘散在空中;被烧焦的公式重新焕发生机,每个字符都跳动着温暖的光芒。沈清墨的星图仪自动修复,投射出父母微笑的全息影像:“欢迎回家,我们的孩子。”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实验楼废墟上长出了嫩绿的新芽。小满握着刻刀,在墙面上郑重地刻下新的誓言,木屑里混着星砂轻轻飘落。周野往义肢齿轮里塞了朵新鲜的槐花,唐笑笑的信标映着晨光,江述白调试着修复的耳麦,时不时传来电流的噼啪声。
“接下来怎么办?”陆沉望着远处重新亮起的基因库,“要把真相公之于众吗?”
沈清墨捡起星图仪,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不。我们要续写父母的‘信任共生计划’。”他看向小满,对方点头回应,刻刀上的星砂与他的星图仪产生共鸣,“陈教授用谎言写了半本书,现在,该由我们用信任写下真正的结局。”
微风拂过,实验楼遗址上的新芽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当信任的种子在真相的土壤里扎根,再黑暗的过去,也终将迎来永不落幕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