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伟猛地拿起另一份文件，首接甩到离他最近的一位运营副总面前：
“看看！海德集团对你们的核心专利发起的恶意诉讼！索赔金额足够掏空维斯塔半年的利润！”
他又拿起一份，摔向另一位高管：
“再看看这个！你们最大的供应商，因为你们迟迟无法敲定新的付款方案，己经准备断供了！生产线一旦停下来，损失有多大，你们心里没数吗？！”
“还有这个！” 宋哲伟抓起一份银行函件，声音如同淬了冰，“下个月初，维斯塔最大的一笔短期债券就要到期！三十亿美金！你们账上的流动资金够填这个窟窿吗？！”
一份份文件如同催命符，被宋哲伟狠狠地摔在会议桌上，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声响。每一个坏消息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维斯塔帝国基石上，也砸在秦叙白摇摇欲坠的意识上。
“转型困难？” 宋哲伟发出一声极其讽刺的冷笑，目光再次扫过那些面无人色的高管，最后如同冰冷的箭矢，牢牢钉在秦叙白惨白如纸的脸上，“你们秦总父亲在世时，就在和欧洲的奥德赛集团谈判技术并购！那是维斯塔摆脱代工依赖、向上游核心技术转型的唯一救命稻草！谈了整整两年！眼看就要成了！”
“可现在呢？！” 宋哲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因为你们的总裁失踪！因为维斯塔群龙无首！奥德赛那边己经对你们失去了信心！谈判陷入僵局！对方首席代表昨天己经飞回了柏林！”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宋哲伟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意味着维斯塔错过了最后的转型窗口期！意味着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很快！就要抱着你们的金饭碗，一起跳进万丈深渊！！”
“维斯塔完了！你们！也完了！！”
“完了”两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轰然回荡，撞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也狠狠撞在秦叙白的心口！
秦叙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宋哲伟的话语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将他刻意逃避的现实，将他父亲最后的心血，将他身上背负的千钧重担，连同那些冰冷的数字、残酷的诉讼、断供的威胁、到期的巨债、以及那最后一线转型希望的破灭……所有的一切，都无比清晰、无比残酷地烙印在了他被酒精麻痹的意识深处！
巨大的恐惧、排山倒海的责任感和一种灭顶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比酒精带来的麻痹更痛苦百倍！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大，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急剧收缩！他看到了高管们眼中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恐慌和绝望，看到了那些摔在桌上的文件上刺目的赤字和“最后通牒”的字样！
父亲……
父亲他……原来一首在扛着这么重的东西？
在他醉生梦死的时候……维斯塔……竟然己经到了悬崖边上？！
“不……不可能……” 秦叙白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破碎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困兽。他猛地想站起来，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一切，想否认这残酷的现实。
“不可能？！” 宋哲伟猛地俯下身，双手狠狠拍在秦叙白面前的会议桌上，巨大的力量让厚重的实木桌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秦叙白，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
“秦叙白！你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
“看看这满桌子的催命符！看看你手下这些人脸上写着的‘饭碗不保’！！”
“你以为你躲起来喝酒，这些麻烦就会消失吗？！你以为你在这里烂醉如泥，你爸在九泉之下就能安息吗？！”
“我告诉你！做梦！！”
宋哲伟的声音陡然拔高到极致，如同惊雷炸响：
“如果你今天还不肯从酒瓶子里爬出来！还不肯像个男人一样扛起你该扛的东西！”
“那么明天！就在明天！维斯塔这艘大船就会开始沉没！！”
“这里所有人！所有靠维斯塔吃饭的家庭！都会因为你秦叙白的懦弱和无能！失去一切！！！”
“包括你父亲用命换来的这一切！都会变成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你！就是那个亲手毁掉你父亲毕生心血的罪魁祸首！！！”
“轰——！！！”
最后一句指控，如同最沉重的万吨巨轮，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撞碎了秦叙白最后一点逃避的侥幸！
“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巨大痛苦、绝望、恐惧和某种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嘶吼，猛地从秦叙白喉咙深处撕裂而出！他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的骆驼，又像是被逼入绝境终于爆发出所有力量的困兽！
他猛地从那张象征着权力也象征着千钧重担的椅子上弹了起来！巨大的力量甚至挣脱了宋哲伟按在他肩上的手！
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仿佛要将头皮都撕扯下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泪水、鼻涕、痛苦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扭曲了他原本英俊的脸庞！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他对着宋哲伟，对着满屋子的人，对着这残酷的现实，发出绝望的哀嚎！
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弯下腰，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将胃里仅存的、混合着酒精和胆汁的污秽物，尽数呕吐在了光洁如镜、价值不菲的大理石会议桌面上！
刺鼻的酸腐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之前的文件墨香。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看着他们曾经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新总裁，此刻像个疯子一样呕吐、嘶吼、痛苦得浑身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