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黄睿松开她的手,从西装内侧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方盒。盒子没有任何品牌logo,只在角落用极细的金线绣着一个抽象的“R”字母——宋以宁认得,这是黄睿私下找一位老匠人定制信物时用的标记。
她的心,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黄睿在她面前缓缓打开了盒子。
盒内黑色的天鹅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两条手链。并非昂贵闪耀的钻石,而是设计极其独特、充满故事感的作品。链身是交织的铂金细丝,仿佛缠绕的藤蔓,上面点缀着几颗小小的、未经雕琢的原钻,在灯光下折射出内敛而坚定的光芒。手链的核心,是两个精巧的挂坠。
一条手链的挂坠,是一枚微缩的、精雕细琢的“玫瑰酥饼”,饼皮的纹理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里面“咸蛋黄流心”的橙黄色泽——那是用稀有的黄钻碎料镶嵌而成。另一条手链的挂坠,则是一个小小的、立体的“武康大楼”轮廓,窗棂的位置嵌着点点碎钻,象征着那日清晨的阳光。
“这是…”宋以宁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瞬间发热。她认出来了,这分明是他们今天约会中最具象征意义的两个瞬间的凝固。
“不是什么名贵珠宝,”黄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异常真诚,“是我画了草图,请师傅照着做的。玫瑰酥饼代表我们的开始,武康大楼…代表我想和你一起走过的路,像那些百年建筑一样,坚固,也充满故事。”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这座城市见证了无数相遇与离别,但我希望,我们,是它见证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他拿起那条坠着“玫瑰酥饼”的手链,眼神带着询问和不容错认的深情:“宋以宁小姐,你愿意…收下它吗?也收下…我这个人?让这座城市,继续见证我们的故事?”
江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两岸辉煌的灯火仿佛都化作了无声的观众,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远处海关大楼的钟声隐约传来,敲了九下,悠扬而庄重。
宋以宁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但她脸上绽放的笑容,比外滩所有的霓虹都要明亮动人。她用力地点着头,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腕:“我愿意!黄睿,我愿意!”
黄睿如释重负,眼底的紧张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和温柔取代。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珍重地将那条独一无二的手链,戴在了宋以宁纤细的手腕上。微缩的“玫瑰酥饼”轻轻晃动,折射出温暖的光泽。
“该你了。”黄睿将另一条坠着“武康大楼”的手链递给宋以宁,同时伸出自己的手腕。
宋以宁破涕为笑,接过手链,指尖带着微颤,同样郑重地将它系在了黄睿的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触碰到他的皮肤,却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首抵心底。
“现在,”黄睿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手腕上的“武康大楼”与宋以宁腕间的“玫瑰酥饼”轻轻相碰,“我们都有信物了。以这座城市为证,”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指向灯火辉煌的两岸,“我黄睿,愿与宋以宁,共度余生,无论顺境逆境,共享每一个晨昏,走过每一段旅程。”
宋以宁依偎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望着眼前这片为他们闪耀的璀璨星河,轻声却无比坚定地回应:“我宋以宁,亦然。愿与君携手,看遍这世间风景,共筑属于我们的,独一无二的故事。”
江风再次吹起,带着的气息和香槟的微醺。他们在亿万灯火的注视下,在浦江温柔的怀抱里,交换了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这个吻,混合着晨间龙井的余韵、午后白兰的芬芳、香槟的微甜,以及彼此灵魂深处最真挚的承诺。黄浦江的水波荡漾,将倒映着的、紧紧相拥的两人身影,揉碎成一片片金色的星光。
游轮靠岸时,己近深夜。城市的喧嚣似乎沉淀下来,只余下温柔的霓虹和静谧的街巷。黄睿叫了车,却没有立刻报出宋以宁家的地址。
“想不想…再走走?”他轻声问,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宋以宁看着手腕上在夜色中微微闪烁的“玫瑰酥饼”,又看看黄睿腕间的“武康大楼”,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占据。她笑着点头:“好。”
他们沿着滨江步道慢慢地走。没了游轮上的喧嚣,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江水的低语,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轮渡汽笛。夜风更凉了些,黄睿很自然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宋以宁肩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将她温柔地包裹。
“累吗?”黄睿问。
“身体有点,但心里…满满当当的。”宋以宁诚实地说,抬头看他,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像做了一个特别美、特别真实的梦。”
“这不是梦。”黄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拂过她微凉的眼角,“这是我们的开始,宋以宁。”他再次吻上她的额头,郑重而温柔。
两人继续漫步,聊着今天的点滴,从外滩十八号大理石柱的科林斯式雕花,到武康路某个阳台可能发生过的私奔故事,再到田子坊香氛工作室里那个刻着“éternel”的老银手链——宋以宁此刻才注意到,自己原本戴着的那条古董手链,不知何时被黄睿巧妙地与她腕间的新手链扣在了一起,一古一新,象征着时间的流转与爱的永恒。
“对了,”黄睿忽然想起什么,从西装外套的内袋(他取手链盒的那个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小小的、扁平的丝绒袋,颜色是深沉的墨绿。这显然与装手链的盒子不是一套。“这个…本来想找个更正式的时机,但好像现在…也挺合适。”
宋以宁好奇地看着他。黄睿解开袋口的细绳,从里面倒出一件东西,轻轻放在宋以宁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