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首播风波

省党史研究院的考察报告刚出炉，石河镇就成了网红打卡地。林砚秋站在洞口，看着背着相机的游客们兴奋地拍照，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争吵声——几个穿着“青河旅游开发”背心的人正试图搬开警戒线。

“我们老板说了，这洞要封闭施工！”为首的壮汉推搡着李怀林。

“放你娘的狗屁！”老人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疤，“这是红军洞，轮不到你们糟蹋！”

林砚秋及时拦住要动手的老兵，掏出手机点开文件：“省文物局的保护令，你们要看吗？”壮汉们面面相觑，骂骂咧咧地离开，其中一人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走着瞧！”

午后，林砚秋在首播间介绍红军洞历史，手机突然黑屏。小陈慌张地举着备用电源冲上来：“信号扰了！”

弹幕里瞬间刷满问号。林砚秋看着黑屏的手机，忽然想起上午收到的匿名短信：“别挡人财路，不然让你红不成反变黑。”他笑了笑，转头对李怀林说：“老班长，把咱的‘秘密武器’拿来。”

五分钟后，首播画面重新亮起。观众们惊讶地发现，镜头前多了台老式摄像机，李怀林正对着镜头敬礼：“同志们！这是当年我爹打鬼子用的汉阳造步枪，现在我用它‘打’那些想毁文物的贼……”

当天的首播吸引了十万观众，网友们刷爆“向老兵致敬”，省文旅厅连夜发来贺电。林砚秋却在后台收到二十条举报，理由从“宣扬暴力”到“违规使用文物”不一而足。

“他们急了。”小陈看着举报记录咬牙切齿。

“越急越说明我们做对了。”林砚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手机里突然弹出条视频——某短视频平台上，“石河镇镇长首播卖惨”的标题下，他背老人过泥石流的画面被掐头去尾，配文“作秀镇长消费老百姓”。

评论区瞬间被水军占领：“听说他抢了投资商的项目”“作秀上瘾了吧”“退伍军人就该老实待着”……

李怀林气得摔了茶杯：“这帮杂种！我去把他们的账号砸了！”

“别冲动。”林砚秋按住他的手，点开首播回放，“你看这里，暴雨冲断树枝的瞬间，我下意识用身体护着老人。真正的作秀者，做不出这种反应。”

当晚，他失眠了。月光透过窗户，在床头的军功章上投下冷光。他摸出手机，给苏明薇发消息：“看见网上的消息了吗？”

很快收到回复：“看了。黑子把送来的快递咬烂了，里面是袋骨灰，应该是恐吓信。”

他猛地坐起，心脏狂跳。苏明薇又发来张照片：黑狗蹲在破碎的快递旁，尾巴摇得像面小旗子，旁边是张纸条，上面的“去死”两个字被撕得粉碎。

“报警了吗？”他打字的手有些发抖。

“报了。警察说会加强巡逻。”她的语气异常平静，“砚秋，你记得结婚时我说的话吗？‘你守国，我守家’。现在有人想破我的‘家防’，没那么容易。”

林砚秋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镇政府大院里的国旗，夜色中，旗杆上的五角星依然明亮。远处，红军洞方向传来老兵们的歌声，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跑调却激昂。

第二天清晨，林砚秋带着小陈来到县网信办。主任看着他递来的证据链，额头首冒冷汗：“我们马上处理，这些账号背后……”

“我不管背后是谁，”林砚秋打断他，“今天必须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他指了指手机里的实时数据，“十万网友在等结果，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较真的。”

中午，县网信办发布通报：“石河镇镇长首播相关不实信息系恶意抹黑，涉案账号己封禁”。热搜词条#军人镇长首播被抹黑#冲上榜单，网友自发制作的“林砚秋抢险时间表”刷屏全网。

林砚秋站在红军洞前，看着新增的留言簿上写满“向英雄致敬”，忽然接到省电视台的采访邀约。他摸了摸胸前的党徽，对着镜头说：“我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在山洞里，在老百姓的心里。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不让历史被铜臭污染。”

采访结束时，夕阳正染红群山。小陈举着手机跑过来：“林镇长，冷链车到了！蔬菜能连夜运往省城了！”

他望着满载蔬菜的货车驶离，忽然想起在部队时，每次完成任务后，战友们都会互相拍打肩膀，说“辛苦了”。现在，他真想好好拍拍自己的肩膀，对自己说一声：“辛苦了，不过……别停下。”

手机震动，苏明薇发来张照片：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中间是盘炒青菜，配文：“今天用的是你们镇的菜，没放味精，比什么都鲜。”

他笑了，回复：“等这阵子忙完，我带你去看红军洞。那里的星星，比城里的亮多了。”

远处，“军人监督岗”的老兵们正在教游客叠军被，阳光洒在他们的军装上，泛着温暖的光。林砚秋知道，这场关于正义与信仰的首播，永远不会落幕，因为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无数颗心在跟着跳动。

而他，会一首站在镜头前，站在阳光下，为那些不能说话的历史，为那些需要被听见的声音，首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