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色黎明

省纪委调查组进驻的第七天，石河镇迎来了罕见的大雾。林砚秋站在红军洞前，看着李怀林带着民兵队在雾中巡逻，忽然想起边境哨所的晨雾——同样白茫茫一片，却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林镇长，”小陈举着手机跑过来，“青河集团老板自首了，供出刘成收了三百万……”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响。林砚秋瞳孔骤缩——是山体滑坡的声音。他冲向声音来源，只见青河集团的废弃采石场方向腾起烟尘，半山腰的防护网被撕开道大口子，泥土和石块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快！通知下游 villages！”他抓起对讲机，“所有民兵队到采石场集合！”

雾太大，能见度不足十米。林砚秋摸着岩壁前进，忽然听见下方传来呼救声——三个村民被滚落的石块困在凹处，其中一人正是赵桂花的儿子。

“撑住！”他大喊，“我们来了！”军用手电筒扫过，看见断裂的水管横在头顶，泥浆正顺着管壁滴落。他突然想起部队的应急救援训练，迅速解下皮带，将绳索固定在岩石上：“我下去救人，你们在上面拉着！”

李怀林抓住他的胳膊：“太危险！等专业救援……”

“来不及了！”林砚秋甩开他，“你忘了当年在猫耳洞，我们怎么救战友的？”

下滑到一半时，山体再次震动。林砚秋感觉脚下的泥土在流失，本能地扑向被困村民，用身体护住他们。一块碎石砸中他的肩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死死撑住压下来的木板。

“小林！”李怀林的声音穿透浓雾。

“拉绳！”林砚秋咬牙喊道。民兵们拼尽全力拉动绳索，就在他们即将脱离险区时，身后传来刺耳的断裂声——支撑山体的最后一根水泥柱轰然倒塌。

千钧一发之际，林砚秋猛地将村民推向安全区，自己却被气浪掀翻，坠入泥浆池。朦胧中，他听见李怀林的怒吼、小陈的哭喊，还有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再次醒来时，林砚秋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苏明薇趴在床边，头发乱得像鸟巢，眼睛肿得通红。看见他睁眼，她突然用力捶打他的肩膀：“你不要命了？！”

他想笑，却扯动伤口：“军人的命，是用来拼命的。”

“疯子！”苏明薇骂着，眼泪却掉下来，“知道你救了多少人吗？三个，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她突然捂住嘴，眼里闪过慌乱。

林砚秋愣住：“孩子？”

苏明薇别过脸，耳尖发红：“上周刚查出来，本来想等你忙完……”

他忽然笑出声，不顾伤口疼痛握住她的手：“正好，等孩子出生，我可以教他叠军被、认党旗。”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李怀林带着一群村民涌进来，赵桂花捧着鸡汤，小陈举着手机：“林镇长，你上热搜了！#军人镇长舍命救村民#”

屏幕上，现场救援的视频被疯狂转发。林砚秋被泥浆糊满的脸，和他胸前依然鲜艳的党徽形成强烈对比。网友热评第一：“这才是人民公仆该有的样子！”

“林镇长，”赵桂花抹着泪，“俺们商量好了，以后每年给你供……”

“打住！”林砚秋笑着摆手，“供什么供？你们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他转头看向李怀林，“老班长，等我出院，咱们得给民兵队加练应急救援……”

“先好好养伤！”苏明薇打断他，“再折腾，我就告诉旅长，让他把你拎回部队关禁闭！”

众人哄笑。阳光穿过窗户，落在林砚秋床头的军功章上，那是昨天小陈偷偷摆上的，旁边还放着束野菊花，花瓣上沾着新鲜的露水。

手机震动，省纪委发来消息：刘成等人己被采取留置措施，青河集团非法项目彻底叫停。林砚秋看完，转头望向窗外。大雾不知何时散去，远处的红军洞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洞口的“军人守护岗”标牌闪闪发亮。

他摸了摸苏明薇的肚子，轻声说：“孩子，爸爸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值得守护的东西——青山绿水，红色历史，还有老百姓的笑容。这些，都是爸爸的‘战场’。”

苏明薇靠在他肩头，轻轻点头。病房外，传来小陈和李怀林的争论，内容是“下次抢险该带多少急救包”。林砚秋闭上眼睛，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忽然觉得，这就是他一首想要守护的岁月——烟火人间，岁月静好，而他，有幸成为守护者之一。

窗外，一群白鸽掠过蓝天，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林砚秋知道，黎明己经到来，带着血色的黎明之后，必将是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白天。

而他，己经准备好，迎接下一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