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唐日升察觉到的气息也是血气滔天，他怀疑那把刀应该是被人拔出了。”老板娘说，声音如同冰块碰撞般清脆而冷淡。

“血气滔天？被拔出？”李彻看向唐日升，似乎是在征询对方的看法。

从这说法上来看这把刀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鸟啊。

血气滔天应该是就是拔刀时候的“灵迹”了，参考他拔酒切时的各种“王霸酷拽炫”，现在的问题是谁将那龍剑之一给出了。

唐日升这家伙也难得用一口严肃的语气说：“是的，这股波动在禳星里被解读为了拔刀与血，我猜测是有人获得了龍剑之一，必须得趁着他没被龍剑彻底污染堕落成龙侍之前找到他！”

污染？龙侍？

唐日升说的这些话语让李彻下意识看向了老板娘，在他的印象里，老板娘似乎就是被那什么鸱吻给下了毒，一身修为被封不说，也随时有堕落成为龙侍的危险。

见老板娘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李彻扭头向唐日升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的拔个刀就变龙侍了？”

在红龙会龚长老门下待过两年的李彻很清楚龙侍是一种什么样的玩意儿，据说这种家伙的神志与身体都将会朝着龙化方向改变，虽说实力或许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强，但是寄宿于身体之中的灵魂却早已湮灭，留下的不过是充斥着龙类淫秽狂暴意志的躯壳。

并且依据感染的来源，他将成为此龙的傀儡。

李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龍剑的碎片还会造成污染与龙侍化吗？”

“龍剑是烛龙鳞片所做，还是最为重要的心鳞，一般血裔根本无法驾驭住，只有它驾驭血裔的道理，即便是龍剑碎片，其中所蕴含的龙性对一般的血裔来说侵蚀力还是太强。

客观来说，能使用龍剑的血裔至少得是王阶，而龍剑碎片所锻造的三神兵，则起步也得是大将阶。”

“只有这些等阶的血裔才初步具备了可以抵抗龙性侵蚀的神志，不然最后的下场难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沦为烛龙的龙侍。”

唐日升说，“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红龙会乃至阴阳寮的道士一时间都难以找到龍剑的原因，因为拔刀人很快就被龍剑侵蚀成为毫无灵智没有灵魂只依靠本能行动的龙侍，而所有占卜或者说与预言有关的权能术法，大部分都是天地与人魂的沟通，如果魂魄都没了反而难以发现。”

李彻提出自己的疑惑：“那你们就不能根据他拔刀的波动来定位他，再控制好区域划来搜寻他吗？”

他指了指唐日升以及他周边的阵法：“比如让他用禳星术对拔刀人进行定位……毕竟当初把龚长老的古董偷了带到二手市场去卖的唐日升不就是被龚长老定位到，然后带着一大批红龙会专员在闹市区域抽的如同陀螺般旋转吗？”

唐日升满头黑线，那至今还是他晚上噩梦的素材，却被李彻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做举例的素材。

更何况居然还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观测龍剑宿主，那可是龍剑！用烛龙心鳞锻造的龍剑啊！他怕是不知道如果直接用禳星术观测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吧。

老板娘摇摇头，开口解释：“龍剑宿主天生具有屏蔽天机的特性，因为他是烛龙身上的产物，命运上是与传说之神烛龙绑在一起，因果怕是比观测A股还要大。

一般的禳星师直接观测他很快就会被天机反噬，轻则眼瞎，重则身死道消。”

你刚才用A股举例了吧？你刚才绝对有用A股举例吧！

李彻注意到老板娘无形中刺了一下A股，连忙试图与其撇清关系。

“这样啊，因为烛龙位格太高所以无人能够观测……”李彻被老板娘的冷笑话冷了一下，继续摸着下巴分析，“那先前唐日升使用禳星仪式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次老板娘没开口，是唐日升自己解释：“龍剑宿主在拔刀的时候命运会短暂与烛龙分开，更何况我的禳星仪式并非是‘我去看’，而是由我的本星看了之后，‘转达’给我。”

“观测烛龙的风险都由贪狼承担了，一切就都与我关了。”

唐日升抠了抠鼻孔：“再说我有把握好分寸，不该问的问题从不过嘴，虽然这可能会导致精度不够，不过还是有一个大致方向的，不至于让你们像个无头苍蝇那样乱撞。”

所以你就不怕你的本星炸了是吧。

李某人在心底吐槽。

虽然贪狼是北斗第一星，但位格应该和东方正神烛龙比不了。

不过……“你们“？

李彻意识到不对：“喂喂，我也很忙的好吧，我只答应了帮老板娘找雪豹，可从未说过也要帮你们找龍剑啊，要找免费劳工麻烦左转妖怪论坛，里面一堆穷逼赏金猎人，相信会很愿意帮你们去找龙鳞的。”

“到时候你们只需要把你们工资分一点给他们不就好了，毕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劳务派遣吗？”

李彻有一个同学就是劳务派遣工作，每天在电话里和他抱怨遥遥无期的转正。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好像被风见组发了追杀令？”

“我最喜欢劳务派遣了。”李彻变脸不扣豆。

又经过一系列的讨论，李彻算是明白为什么老板娘要喊上自己来这里了，搞半天自己现在的人设其实是任劳任怨并且不用付工资的工具人。

算上当初说好去她餐厅帮忙的事情，李彻觉得自己的档期一下子就莫名排到明年去了。

最后，老板娘起身：“催眠的时间快到了，现在既然已经得知龍剑之一的信息，知晓唐日升还活着的消息就足够了。”

李彻点点头，就要跟着老板娘离开，这时候唐日升突然拉住了他，说：“我有个事和你说。”

李彻看了眼老板娘，老板娘双手抱臂，冲他淡然扫了一眼，那张精致如人偶的脸蛋没有任何表情。

她手执烟枪在原地驻足，没好气道：“那你快点。”

冲天空吐了一阵烟。

506狱室里，李彻叼着根软白沙靠在铁栏的窗户下扬眉吐气。

唐日升则像是苍蝇一样搓着手，哂笑得好似一个准备讨饭的乞丐：“我察觉到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血气，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果然，这家伙还是看出来了……李彻心里想，不过却还是从怀里掏出了血杯给唐日升。

他这次跟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唐日升帮他看一看血杯的过去。

禳星师除了可以禳星窥探千里之外的场景，乃至窃取到一丝天机以外其实具备其他的权能。

那就是一种名为“演化”的特殊权能——更准确的说，在中国，这种东西应该叫天赋神通。

每一名禳星师的天赋神通都各有各的不同，因此所展现出来的“演化”手段也就各不相同，有的可以在等阶未提升时就提前使用下一等阶的权能，有的则是可以通过抛投钱币来预测吉凶。

唐日升的演化则是可以观看某件物品一段时间的过去。

唐日升还是苍蝇搓手，笑而不语。

妈的纯畜生啊……李彻心里暗骂一句，从怀里摸出一包抽了一半的软白沙给他。

唐日升苍蝇搓手，笑而不语。

“日本买不到软白沙！我这是走渠道过来的！你这家伙不要得寸进尺。”即便是求人办事，李彻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这么想着，他又从给唐日升的烟盒里抽一根烟，用芝宝打火机点燃。

唐日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芝宝打火机和香烟说：“你丫的当年顺走我的火机就算了，现在还当着我的面用他点火，你以为我是ntr里面的苦主吗？”

李彻摸摸鼻子，还好他的底线一向灵活。

接下来唐日升有样学样点了一根烟，鼻翼舒张，肺部舒展，尼古丁就像脱了衣服的钢管郎在肺叶中舞蹈。

他吐了口烟雾：“他妈的，细算下来我的意志力可真是恐怖，居然已经戒烟半年有余了。”

意志力恐怖个蛋，你纯粹是被关在监狱里坐牢，而监狱不准抽烟……李彻在心里腹诽，随即把血杯塞进唐日升怀里。

“你之前感应到的血气就是这东西，这是我嗯……从一个血祭现场抢过来的，他的权能是只要你往里面滴一滴你的精血并注入灵力，就如同故事里只要抛一枚铜币就会源源不断往外吐钱的聚宝盆一样，他会源源不断地朝外喷涌鲜血。”

李彻脑海里闪过地下血池，血杯如同涌泉的模样，继续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这血杯之前滴落的精血是谁的。”

这样说不定就可以查到那所谓的神之血真面目。

李彻在心中暗想，他并不想卷入这所谓神眷组织的明争暗斗之中，但是对方既然找上门来了，那么秉承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进出出的原则，他不介意手中再多一笔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筹码。

唐日升接过血杯左右打量，疑惑地摸了摸脑袋：“可这上面分明都是你的血气啊。

“因为我用了他，所以我要你查我前面的家伙是谁。”李彻淡然道。

唐日升点点头，把血杯放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没有依靠阵法，而是嘴中念念有词，慢慢的，李彻看到有氤氲的光从他的眸子中照射在血杯之上，接着光线又经过血杯投射在透明的空气中，形成一段带有特殊影像的光墙。

苍茫漆黑的大地，天空是血一般的红色，中间夹杂着赤色如流星划过的痕迹，像是一柄划开布的剑，乱石嶙峋，百树枯燥。

山与山叠在一起，熔岩与冰雪共存，几百里宽的长河从天上流下，却不在莽苍的大地奔腾而是直入地底，河中隐约可以看见几道庞大的阴影顺着水流曳下，他们的身躯在某一瞬遮住了阳光，于是天就暗下来了，等他落入地底时，只能听见轰隆隆如雷霆的巨响从地底深处响起，天又亮了。

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被烧焦的味道。

喂喂，这里还是地球吗？哥们我就让你追溯一下这血杯前几年的过往，你这是给干哪来了……李彻看着变换的光影场景，惊觉这场面看起来有些格外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状态有点像前世信心十足背诵完各种知识要点准备迎接考试，结果考场铃声一打，开卷就开始在脑海里挣扎着说“马东什么？什么冬梅？”。

听说导管多了会导致记忆力衰退，诚不欺我……李彻在心里吐槽自己。

“诸神时代，传说中上古妖神存在的年代。”

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还是那旗袍烟枪，脸蛋端庄却又带着一股妖娆的妩媚，右眼尾下的泪痣显得温婉。

看着那光影中变换的油画般的场景，她的话语也不再是那么冷淡那么矜贵了，反而带着点小女生的好奇，就像当初与李彻在高速路上相见的模样一样，一种不为人察觉的跳脱。

“诸神时代……”

听到老板娘的话李彻的眼神也变了，经过提醒，脑海里又自动想起了当初背过的知识点。

夏商西东周，秦朝西东汉呸呸……知识点错了。

正确知识点应该是……李彻脑海里想起有关诸神时代的资料。

传说那是个遥远的群魔乱舞的年代，遥远到当时人类还没有诞生，大地还是焦炭，天空的云还会因为阳光而燃烧，大海的水会随着月亮的远近而结冰又融化。

漫天妖神统治着那个年代。

妖神怎么诞生，从何处诞生无人得知，有炼金学者分析妖神们是世界的外来物，他们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为了躲避某些连妖神们都无法抗拒的灾害来到了地球。

有炼金学者说妖神们就是世界自然的化身，地球随着演化需要秩序，于是就诞生了掌控各种秩序的妖神，最后妖神们死了，秩序的碎片一落大地，于是有了树木、有了花草、有了自然的秩序。

——————

【开明兽：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