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情感抉择:裴砚舟的最后告白

云城的深秋像被揉皱的焦糖色宣纸,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扑在霍家别墅的铁艺围栏上。苏晚晴扶着五斗柜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羊绒睡袍裹着八个月大的孕肚,指尖无意识着冰凉的玻璃。庭院里,三胞胎正在追逐一片巨型银杏叶,霍小甜的粉色围巾扬起蝴蝶结,霍小墨的金箍棒"哐当"敲在霍小辞的平板上,电子屏顿时跳出乱码,惹来哥哥的惊呼。

手机在羊绒毯上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让她指尖一颤。"晚晚,能见一面吗?有些话想亲口告诉你。"末尾的"裴砚舟"三个字洇着水渍,像被反复擦写过的泪痕。她望着镜中自己浮肿的眼睑,想起三个月前他在火灾现场红着眼眶送急救车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夫人,裴先生在会客厅等候。"管家的通报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苏晚晴摸了摸肚子上淡粉色的妊娠纹,踩着毛绒拖鞋下楼。雕花木门开合间,肉桂与雪松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裴砚舟惯用的古龙水味道,此刻却混着保温桶溢出的甜腻燕窝香,让她胃里泛起钝钝的恶心。

"伯母熬的冰糖燕窝。"裴砚舟起身时西装裤蹭过地毯,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中部,露出眼下浓重的青黑,"她说孕妇要补胶原蛋白。"保温桶推过的轨迹在茶几上留下水痕,像一道蜿蜒的分界线。苏晚晴坐下时,后腰撞上雕花木纹,疼得轻轻吸气。

"医生说还有两周?"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目光却死死盯着她隆起的腹部,仿佛那里藏着某种禁忌的答案。苏晚晴点头时,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西装内袋露出丝绒盒子的边角——棱角分明,像极了三年前他陪她挑订婚戒指时的款式。

盒子打开的瞬间,钻石在落地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主钻周围镶嵌着六颗碎钻,正是她当年在橱窗里多看了两眼的"星芒"系列。"其实三年前就买了。"他的声音带着自嘲笑意,"那时候总觉得,只要我比顾沉舟更温柔,比霍凛更懂你......"

"砚舟,别这样。"苏晚晴慌忙后退,后腰重重撞上茶几边缘,瓷质花瓶摇晃着落下,被裴砚舟伸手稳稳接住。他的指尖擦过她的孕肚,像触碰一团易碎的云,却在听见院外刹车声的瞬间触电般缩回。

霍凛的迈巴赫斜斜停在台阶前,车头蹭上了围栏的铁艺雕花。男人西装皱得像揉烂的糖纸,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发梢还沾着会议室的空调冷气。他冲进来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燕窝粥,滚烫的甜汤泼在波斯地毯上,氤氲出深色的污渍。

"霍总,我只是来送祝福。"裴砚舟举起丝绒盒,钻戒在混乱中滚落在地,折射的光斑在霍凛铁青的脸上跳跃。男人长臂一伸将苏晚晴护在身后,西装袖口露出火场留下的烫伤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爬在苍白的皮肤上。"回房休息,嗯?"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却在转头时露出森冷的锋芒,"裴先生要叙旧,我奉陪。"

苏晚晴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对话。裴砚舟的声音带着释然的颤抖:"戒指替我送给孩子吧,算是叔叔的见面礼。"霍凛的回应裹挟着刺骨的寒意:"裴家的东西,配不上我的妻子。"她回头时,正看见裴砚舟转身离去,肩头落满银杏叶,像撒了把碎金。

深夜的卧室飘着碘伏的气味。苏晚晴摸着霍凛后背狰狞的烫伤疤痕,指尖掠过凸起的肌理:"今天......"话未说完就被男人堵住唇舌,他的吻带着硝烟般的灼热,手掌紧扣在她后腰,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不准想别的男人。"他的声音闷在她颈窝,带着孩童般的执拗,"你是我的,连孩子都是。"

预产期提前在暴雨倾盆的深夜。苏晚晴抓着床单痛得浑身冷汗,宫缩的剧痛像潮水般漫过小腹,模糊中看见霍凛扯掉领带的手在发抖。"别怕,有我在。"他的衬衫被冷汗浸透,却始终握着她的手,任由她的指甲掐进他掌心,"我在。"

产房外的长廊被哭声淹没。霍小甜抱着彩虹独角兽抽噎,霍小辞盯着医院系统的手在发抖:"爸爸,风险评估显示......""保大人。"霍凛打断他的话,声音冷得像冰锥,"告诉医生,任何后果我承担。"他望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守在抢救室外,发誓不再让她受一丝伤害。

三个小时后,婴儿的啼哭撕开浓重的雨幕。霍凛冲进手术室时,看见苏晚晴虚弱地朝他笑,鬓角的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上。"是个小公主。"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在触及他泛红的眼眶时突然哽咽。男人单膝跪地,亲吻她汗湿的额头:"你才是我的英雄。"

凌晨的病房里,月光给新生儿镀上银边。霍凛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在苏晚晴枕边,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卡通盒子。打开时,一枚用蜡笔涂成粉色的"钻戒"映入眼帘,戒面歪歪扭扭刻着"小甜设计"。"他们在幼儿园做的。"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在看见她剖腹产伤口时骤然沙哑,"以后不生了,我心疼。"

苏晚晴伸手擦掉他眼角的,听见窗外的雨渐渐停了。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像极了裴砚舟曾说过的、他留学时听过的泰晤士河晨雾。而此刻,她的掌心躺着三个孩子做的"勋章",怀里搂着刚出生的女儿,身边是沉沉睡去的丈夫——那些未说出口的告白,终究被岁月酿成了更醇厚的温柔。

黄浦江畔,裴砚舟将那枚尘封的钻戒抛进滔滔江水。手机屏幕亮起推送:"霍氏总裁再添千金,豪门夫妇恩爱如初"。他望着泛着涟漪的江面,想起初次见她时,她穿着白裙站在樱花树下,发梢落着花瓣——原来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旁观者的注脚。

晨雾漫过江面时,他转身走向机场,西装上的银杏叶早己不知何时掉落。而千里之外的霍家别墅里,新生的婴儿正攥着父亲的手指,在晨光中绽开无垢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