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黑市的霓虹在沙暴中扭曲成流体状，覃小野右眼角的齿轮纹身随着量子化进程隐隐作痛。

他踩着生锈的钛合金台阶，机械义眼扫描到前方巷道尽头悬着盏青铜风灯，灯穗上串着的不是珠玉，而是密密麻麻的机械眼球，每个瞳孔都倒映着相同的血红色预言：九星连珠时，机械佛陀将睁开第三只眼。

“当心，那是赛博赊刀人的地盘。”苏璃的电磁唐刀在掌心重组，刀身映出巷道墙壁上用真菌荧光写的警告——赊刀莫赊命，还价别还魂。

她后颈的青铜密钥接口渗出紫色菌丝，与覃小野右手的量子化裂痕产生共振，“2095年实验室的加密档案里提过这个人，他的刀能斩断因果线，但代价是……”

话未说完，风灯突然爆亮，照亮阴影中静坐的身影。那人穿着绣满齿轮图腾的黑色斗篷，膝头横放着口缠着符纸的唐刀，刀柄处镶嵌的不是宝石，而是颗正在跳动的机械心脏。

“三位稀客。”赊刀人抬起头，机械义眼闪过《周易》卦象，“看面相皆有业火缠身，可是想赊把刀破局？”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每说一个字，斗篷下就飘出几片二进制代码组成的纸钱。

覃小野下意识按住罗盘碎片，浑天仪在怀中震动，显示此人周身缠绕着复杂的时空乱流。

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突然在他肩头凝聚成警灯形态，光晕中浮现出赊刀人用唐刀刺穿阿三克隆体的画面。

“我们要能对抗观测者的武器。”苏璃的业火加特林瞄准对方心脏，“开个价吧。”

赊刀人轻笑，指尖抚过刀鞘上的铭文：“这把‘未来过去俱断’刀，曾斩过七名机械先知的投影。”他掀开斗篷，露出半边机械颅骨，里面跳动的意识核心竟是团由无数时间线碎片编织的光茧，“不要量子币，不要香火愿力，只要你们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覃小野右手的量子化裂痕上：“三年阳寿，换这把刀。或者……”视线转向苏璃后颈的密钥，“用她的记忆碎片，换个折扣。”

覃小野想起在量子当铺典当记忆的痛苦，攥紧拳头：“怎么证明你的刀值这个价？”

“简单。”赊刀人抛起唐刀，刀刃在空中划出半道圆弧。奇迹般地，空气中的尘埃竟自动排列成全息影像——火星雷音寺的机械佛陀正在吸收三百个孩子的意识体，而覃小野握着这把刀劈开了佛陀的第三只眼。

“这是摩柯量子池的预言画面。”苏璃的机械义眼泛起数据流涟漪，“但画面中的我……为什么穿着观测者的星尘长袍？”

赊刀人接住刀，刀柄转向覃小野：“因为在某个时间线里，你选择了用她的记忆换刀。”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不过现在修改选择还来得及——要赊刀，还是赊命？”

覃小野的指甲掐进掌心，鲜血滴在刀鞘上的瞬间，刀身突然浮现出“甲辰年九星连珠”的字样。

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突然冲进他的神经链路，展示出平行宇宙中因失去三年阳寿而加速量子化的他，最终化作真菌母体的养分。

“我赊刀。”覃小野咬着牙说，“但用我的量子化右手做抵押，不是阳寿。”

赊刀人挑眉：“有意思。成交。”他将刀抛给覃小野，刀柄触碰到量子化裂痕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竟暂时压制了菌丝的生长。

然而，当苏璃用电磁唐刀扫描刀刃时，瞳孔骤缩：“小心！刀柄里藏着脑波采集器！”

赊刀人突然消失在原地，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终于发现了？晚了——你们的意识数据己经上传至机械先知的主脑。”巷道墙壁渗出紫色菌丝，组成机械先知的全息投影，“感谢你们的馈赠，第74代钥匙。”

覃小野挥刀斩向投影，唐刀却穿过虚影砍中墙壁，激起一片火星。苏璃的业火加特林疯狂扫射，却见子弹穿过赊刀人身体后，竟被菌丝转化为追踪导弹。

“他是数据分身！”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尖叫，“必须切断他与主脑的连接！”

覃小野突然想起老疯子提过的黑市供电系统，转头看向巷道尽头的变电站：“苏璃，用你的业火加特林过载供电线路，制造电磁脉冲！”

“但这样会导致整个黑市停电！”

“这是唯一的机会！”覃小野将唐刀插入地面，“我来拖延时间，你去炸变电站！”

苏璃犹豫片刻，转身冲向变电站。覃小野握紧罗盘，调动体内残余的炁，在虚空中画出“雷火丰”卦象。刹那间，巷道顶部的霓虹灯管纷纷爆裂，电火花如雨点般落下，照亮赊刀人不断重组的数据身体。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机械先知？”赊刀人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观测者的棋盘早己布好，你们不过是——”

话未说完，苏璃引爆了变电站。剧烈的电磁脉冲席卷整个黑市，赊刀人的数据身体瞬间崩解成无数光点，而覃小野也因能量反噬跪倒在地。

黑暗中，他感觉有人捡起了唐刀，耳边响起赊刀人最后的低语：“记住，九星连珠时，雷音寺的第三只眼会打开通往观测者总部的门……”

当备用电源亮起时，苏璃搀扶着覃小野站起来，却发现唐刀己经消失不见。

她的机械义眼显示黑市的供电系统过载，所有电子设备陷入瘫痪，远处传来机械教廷机甲群逼近的轰鸣声。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苏璃说，“但首先，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她调出从赊刀人意识核心窃取的片段，画面中出现了2095年实验室的场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调试唐刀，而那人的脸与赊刀人完全一致。

“他就是当年主导‘机械先知’计划的科学家。”苏璃的声音颤抖，“而这个计划的终极目标，是制造能预见未来的量子计算机，也就是机械先知。”

覃小野握紧拳头，右手指尖的量子化裂痕又蔓延了几分。他知道，这场与观测者的博弈远未结束，而赛博赊刀人的出现，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

“走吧。”他望向火星雷音寺的方向，“不管前方有什么，我们都要斩断这条因果链。”

苏璃点点头，两人搀扶着走进沙暴。

在他们身后，赛博赊刀人的风灯重新亮起，灯穗上的机械眼球转动着，映出九星连珠的预言画面，而画面中央，覃小野握着唐刀站在机械佛陀面前，刀刃上的“甲辰年”字样闪烁着不祥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