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污管道里的腐臭味混着冷却液的甜腻气息，熏得覃小野鼻腔发疼。

他摸出妹妹覃星玥塞在他口袋里的薄荷糖，糖纸在指间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糖块早己融化成黏糊糊的一团，却还残留着避难所自产的菌菇甜味——那是妹妹覃星玥用辐射蒲公英蜜和真菌孢子做的，她说吃了能“甜到心里，不怕噩梦”。

“小志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药？”覃小野对着对讲机低声问，电磁钩爪在管壁刮出火星。

“小志把药拌在糊糊里喂给机械鼠了！”妹妹覃星玥的笑声带着电子杂音，却依然清亮，“不过老疯子说，明天教我们用齿轮做风车！哥，你说风能带动量子发电机吗？”

覃小野嘴角扬起笑意，却在看见管壁上的真菌荧光时骤然凝固。

那些菌丝正以他为圆心，编织出类似雷达扫描的波纹——这是真菌母体在定位他的生物电频率。

“先别管风车，把通风口的防尘网再加固一层。”他握紧罗盘碎片，金属浑天仪在掌心发烫，“我捡到个能发光的小玩意儿，回去给你当手电筒。”

“是星星形状的吗？”妹妹覃星玥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弱，“我梦见妈妈了，她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会转的圆盘……”

对讲机传来刺耳的电流声，覃小野感觉胸口的罗盘碎片剧烈震动。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八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站在实验室里，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罗盘碎片，身后的全息星图映得她眼角的皱纹发蓝。

“小野，记住，当二十八宿连成一线时……”话未说完，警报声撕裂空气，机械教廷的士兵破门而入。

“妹妹覃星玥！”覃小野撞开通风口的瞬间，看见月光下的避难所轮廓。

铁皮屋顶的太阳能板歪歪斜斜，最右边那块画着妹妹覃星玥的涂鸦——她总把太阳画成笑脸，周围绕着会飞的齿轮。

突然，整座建筑被探照灯照亮。覃小野猛地扑倒在沙丘后，看见机械教廷的“净化者”机甲举起脉冲炮，炮口的蓝光映出避难所的铁门牌号：T-077区，与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编号完全一致。

“所有无关人员立即撤离！”电子合成音震得沙丘簌簌滑落，“重复，所有无关人员……”

覃小野摸向腰间的电磁斗篷，却发现内衬的二十八星宿图残片正在发烫。

他突然想起母亲实验室的防护墙上，也有相同的星宿图，只不过每颗星辰都用墨家机关术符文标注着坐标——那些坐标，竟与他在基站壁画上看到的星际门位置吻合。

“哥哥，他们来了！”妹妹覃星玥的尖叫刺穿对讲机，“老疯子说从密道走！可是小志还在……”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覃小野抬头，看见避难所的铁皮屋顶被掀飞，妹妹覃星玥的机械义眼在火光中闪烁。

她抱着小志冲出浓烟，后颈的芯片接口渗出紫色菌丝，却还紧紧攥着那个装贝壳发夹的铁皮盒。

“带他们去黑市！”覃小野甩出电磁钩爪，在机甲炮口闪光的瞬间荡向避难所，“找铁臂阿三，就说……就说罗盘碎片在我这儿！”

真菌纳米群落在空中织出拦截网，覃小野挥动罗盘碎片，金属浑天仪展开成微型护盾，将孢子群震成荧光粉尘。

他接住妹妹覃星玥递来的小志，孩子的机械义手死死抓着块发霉的压缩饼干，饼干上印着早己停产的“机械教廷儿童营养计划”字样。

“哥，你的手！”妹妹覃星玥指着他渗血的虎口。那里不知何时被划开，鲜血滴在罗盘碎片上，竟让浑天仪浮现出新的卦象——“火雷噬嗑”，象征咬合困境，却也暗藏突破之机。

“走！”他将两人推进密道，自己断后。机械教廷的士兵踩着合金废墟逼近，他们胸口的十字星徽记与妹妹覃星玥药瓶上的标志同步闪烁。覃小野突然想起阿三说过的话：“教廷的‘净化’，不过是把孩子改造成会呼吸的量子电池。”

密道尽头是废弃的地铁隧道，墙壁上用真菌荧光写着“玄门在此”。妹妹覃星玥摸着墙上的齿轮图腾，突然颤抖着说：“妈妈以前总在我耳边念这句话，然后用指甲在我后颈画圈……”

覃小野举起罗盘碎片，光芒照亮隧道深处的青铜门，门上的八卦图与他内衬的星宿残片完美重合。

当碎片嵌入门环的瞬间，整面墙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露出里面堆满机械义肢的密室——每具义肢的关节处都刻着墨家“非攻”字样，供桌上的全息照片里，明代阿三穿着绣着齿轮图腾的飞鱼服，腰间罗盘碎片与覃小野的产生共鸣。

妹妹覃星玥的机械义眼弹出数据流：“生物电匹配度99.7%，这是第37代克隆体的基因标记。”

“这是……”妹妹覃星玥的机械义眼弹出战术目镜，“生物电反应显示，这里曾进行过意识体移植实验。”

覃小野拿起供桌上的竹简，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写着：“洪武八年，阳顶天铸罗盘以镇真菌母体，分碎片于亲卫，轮回镇守。”竹简底部的落款是“玄门阿三”，字迹与现代阿三的签名分毫不差。

隧道上方传来机甲的脚步声，覃小野将竹简塞进背包。妹妹覃星玥突然指着墙角的通风口，那里漏进的月光在地面拼出北斗七星的图案，每颗星辰的位置都与她机械义眼的校准参数一致。

“哥，”她攥紧他的手腕，机械义眼泛起泪光，“如果我变成他们那样……”

“不会的。”覃小野抹去她眼角的菌丝黏液，“还记得你说过的星星吗？我们会一起去看真正的星空，在火星，在木星，在所有教廷管不到的地方。”

他举起罗盘碎片，浑天仪投射出逃生路线。隧道尽头的井盖外，黑市的霓虹招牌正在沙暴中若隐若现，招牌上的“义体天成”西个字，与阿三货车上的涂鸦完全相同。

而在他们身后，青铜门上的八卦图突然转动，露出夹层里的意识体存储芯片——编号T-077的芯片正在发光，与妹妹覃星玥后颈的接口产生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