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系统惩罚倒计时

裁布刀悬在雪纺纱上方三厘米处,姜未的视网膜右下角突然跳出猩红数字。72:00:00的倒计时像滴血的眼球,随着她的视线转动而变换角度,每跳动一次都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刺痛。老式缝纫机毫无征兆地自动启动,生锈的针头穿透她的虎口,暗红的血液顺着亚麻布纹路蔓延,渐渐绣出"违约者焚"西个狰狞血字。

"宿主未在约定时间内完成冥婚嫁衣,启动焚心系统。"机械女声从她耳后的赤羽胎记里传出,那枚印记正在渗出细密的金粉,宛如伤口流出的脓液。姜未踉跄后退,后腰撞上绣架,架上的金线突然活过来般缠绕住她的手腕:"当前任务:将顾淮之的碳化心脏缝入婚纱夹层。"

装着99颗骨珠的檀木盒在工作台上剧烈震颤,发出类似叩击棺木的闷响。姜未颤抖着掀开盒盖,那些刻着"MH"的珍珠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排列成燃烧的火圈。姜明凰烧焦的脸从火焰中浮现,半张面皮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血肉粘连的牙齿开合间,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好妹妹,把我的新郎还给我吧。"

倒计时跳到71:23:17时,工作室所有镜面同时泛起涟漪。姜未惊恐地发现,镜中映出的不再是现实场景,而是二十年前的影像。当她伸手触摸镜中正在书写《驯凤录》的奶奶背影时,泛黄的纸页突然迸发青光,穿透时空的书页如利刃般划过她的指尖。血珠滴在镜面上,浮现出顾淮之被铁链锁在青铜棺里的画面——他心口的碳化窟窿中,半块凤凰骨正在生长出细密的血丝。

"你还有68小时52分。"顾淮之的声音从婚纱人台里传来,带着金属混响的诡异质感。模特的石膏手掌突然活过来,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姜未挣扎着扯开模特头纱,发现里面藏着微型全息投影仪,正循环播放初代女团成员被抽取喉骨的录像。画面里少女们痛苦的面容,与姜明凰烧焦的脸重叠在一起。

倒计时进入50:00:00,缝纫间的温度骤然升高。姜未感觉血管里流动着滚烫的熔金,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状纹路。当她试图用剪刀剪开婚纱衬里时,血纹衬布突然如活物般吞噬剪刀,锋利的刀刃在布料上寸步难行。就在这时,奶奶的嘶吼突然在颅内炸开:"快找青铜铃铛!在顾家老宅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掐断。

骨铃腰链毫无征兆地收紧,99颗骨珠碰撞出阴森的安魂曲旋律。姜未的瞳孔分裂成凤凰竖瞳,她看见每颗珠子内部都蜷缩着一个少女的灵魂,她们的面容或惊恐或绝望。当倒计时跳转至49:59:59时,最末端的骨珠"咔嚓"裂开,里面掉出泛黄的羊皮契约书——正是顾淮之当年与姜家签约的文书。

"用99个涅槃者的魂火温养凤凰骨,可逆转生死。"契约右下角按着奶奶的血手印,日期正是姜未出生的前一天。婚纱突然自主站立,袖口伸出焦黑的骨手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将银针抵向她跳动的心脏。姜未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流失,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

倒计时24:00:00,姜未的脊骨发出冰层碎裂的脆响。缝纫间的地砖突然化作焦黑的舞台木板,二十年前的火焰从门缝涌入。她看见另一个自己在火中缝制嫁衣,每一针都穿透皮肤,带起血肉——那是姜明凰正在把打歌服改造成寿衣。镜中伸出碳化的手臂环住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我本是一体双魂。当年奶奶剖出半块凤凰骨,把我们分成了两个肉身。"

姜未的胎记突然灼穿皮肤,飞出的赤羽点燃了倒计时数字。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她终于看清系统的真身——青铜凤凰棺内壁刻着的上古契约,那些古老的符文正在贪婪地吸食着她的生命力。

00:47:33,顾淮之破窗而入时,玻璃碎片如雨点般落下。姜未正将骨刀刺向自己的心脏,刀刃己经抵住皮肤。顾淮之锁骨处的灼痕突然裂开,钻出青铜锁链缠住刀刃:"系统在骗你!真正的契约..."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所有声音都被吞没。姜未的身体在金色火焰中碳化成凤凰木纹理,工作室坍塌成燃烧的舞台。在最后的意识残片里,她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抱着初代打歌服,朝火场外的顾淮之微笑。火光中,奶奶、姜明凰、顾淮之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而那半块凤凰骨,正在火焰中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