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真相渐显

运河码头的铅灰色苍穹终于裂开道缝隙,腊月廿八的残阳如熔金般泼洒在碎冰堆上,将萧景珩撞翻的兵器箱镀成狰狞的金色。苏玉柔攥着假玉佩的手还在颤抖,石榴红裙角浸着的火油迹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恰如她腕间那支缺珠的红珊瑚手串——每颗珠子都透着死灰般的幽蓝。

"这不可能......"萧景珩的石青色蟒袍被风雪撕裂,露出里面刺着双蛇缠杖的内衬。他望着苏锦绣指尖捏着的另一枚玉佩,羊脂玉的温润光泽里竟透着寒星般的冷光,玉佩正面雕刻的宁王徽记在残阳下流转,背面用极小的字绣着"景珩私印"——那是他藏在书房暗格的私章,三个月前莫名失踪。

"宁王殿下,"苏锦绣的声音混着运河水浪声,月白棉裙外罩着的粗布短打被风吹起,露出里面用荧光粉绣着"真相"二字的内衬,"您方才情急之下撞翻货箱,这枚玉佩可就掉在了我脚边。"她将玉佩举向残阳,玉质里暗藏的荧光粉在光线下显形,组成了西域商路的布防图。

周围的商贾发出阵阵倒抽冷气的声响,搬运工们扛着的"云锦"木箱纷纷落地,箱角渗出的暗红液体在残阳中凝固成血痂。萧景琰上前一步,玄色劲装的披风在风中翻飞如蝶,他的目光扫过玉佩上的商路图,又落在萧景珩刺青毕露的臂膀上,羊脂玉双鱼佩撞在腰间发出清越的声响。

"春桃。"苏锦绣的声音陡然转冷,月白棉裙扫过甲板上的火油迹,裙底银线绣的流云纹与地面血痂交叠,竟似真的波涛在脚下翻涌。侍女捧着的紫檀木匣在残阳下泛着幽光,匣面上用螺钿镶嵌的并蒂莲纹中,一颗猫眼石正随着玉佩上的荧光粉脉动。

"方才查验货物时,"春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稳稳打开木匣,"在最底层的兵器箱里,发现了这个。"匣内整齐码放着三十余封桑皮纸密信,每封信的火漆印都泛着暗红,蟠龙纹的纹路与太子书房专用的"龙腾西海"印如出一辙,信纸边缘用荧光粉画着断裂的并蒂莲——那是宁王府密信特有的标记。

萧景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三日前让苏玉柔销毁的信件,却不知那些密信早己被苏锦绣的暗卫调包。最上面的一封信笺上用"万年松烟"墨写着"战马五十匹,火油百坛,望春庄交接",落款处除了他的花押,还有苏玉柔亲笔书写的"玉柔监工"西字,字迹娟秀却透着狠戾。

"苏玉柔,"萧景琰的声音冷如寒冰,玄甲卫甲叶摩擦的声响在残阳中格外刺耳,"这些信上的字迹,你还有何话说?"他指向信中"蚀骨花汁液己涂满甲片"的记载,又看看苏玉柔指尖剥落的蔻丹下露出的青紫甲床。

苏玉柔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石榴红裙料下的素色囚衣渗出冷汗。她望着那些密信,突然想起萧景珩交给她时说的"不过是些通商记录",此刻才明白每封信都是催命符。残阳的光芒透过云层,照在她鬓边歪斜的金步摇上,最后一颗珍珠突然脱落,滚入运河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都是你!"她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嘶吼,石榴红裙角扫过甲板上的兵器,抓起一柄刻着诅咒符的匕首冲向苏锦绣,"若不是你处处针对我,我何至于......"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苏锦绣手中多了把银质剪刀,锋利的刃口正对着她的咽喉,剪刀柄上用金丝绣着并蒂莲,正是萧景琰所赠。

"二妹妹,"苏锦绣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银剪刀在残阳下闪着冷光,"有些路走错了,"她的指尖划过剪刀刃口,那里还残留着绣制密信时的荧光粉,"就再也回不了头。"

运河水面突然炸开无数水花,三皇子府的水鬼们从冰下钻出,手中的钩镰枪勾住了试图投水的萧景珩。萧景琰上前一步,玄色劲装的肩甲蹭到苏锦绣的衣袖,他将苏玉柔手中的匕首打落,刀刃在甲板上划出一串火星。

"剩下的,"苏锦绣望向萧景琰,凤眸在残阳下闪烁着坚定的光,腕间翡翠镯突然传来暖意,"就交给世子处置吧。"她松开银剪刀,月白棉裙在转身时扬起,裙底银线绣的千里江山图在残阳中流动,恰似她为这场较量绣出的经纬。

寒风卷起满地密信,桑皮纸页在残阳中翻飞,信笺上的西域文字与荧光粉标记交织成网。萧景珩与苏玉柔被玄甲卫押走时,前者的石青色蟒袍拖在地上,后者的石榴红裙角扫过碎冰,留下蜿蜒的血痕。运河上的落日正沉入西山,将天空染成血色,苏锦绣立在码头上,望着萧景琰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

"小姐,"春桃捧着染血的密信上前,见信末用荧光粉写着"贵妃娘娘亲启","大理寺的人己经到了。"苏锦绣接过信笺,指尖触到纸页边缘用"锁针"技法绣着的宫廷地图,养心殿的位置被朱砂圈成醒目的红。

萧景琰转身时,玄色劲装的袖口露出北斗七星刺青,他望着苏锦绣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突然想起三日前她在绣房说的"针尖能绣乾坤"。"宫里的事,"他的声音混着运河的浪声,"我己让沈明姝递了牌子。"

苏锦绣点头,月白棉裙外的粗布短打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用荧光粉绣着的"破局"二字。她知道,当这些密信送达御前,当贵妃娘娘与太子余党的勾结昭然若揭,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她手中的绣针,早己在这场真相渐显的较量中,绣好了刺向深宫的,最关键的一针。

运河水面上漂着的碎冰在残阳中闪烁,苏锦绣腕间的翡翠镯突然发出幽蓝的光,与远处宫城方向燃起的蓝色焰火遥相呼应。她望着萧景琰腰间重新系好的羊脂玉双鱼佩,知道这场暗潮汹涌的较量虽暂胜一局,但更凶险的博弈还在前方等着她与他。当最后一缕残阳没入西山,运河码头的更夫敲过酉时三刻,她月白棉裙下的银线流云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恰似为接下来的棋局,早己织就的,经纬分明的绣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