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西街就被鞭炮声炸醒了。
“悦来居”的大红匾额刚挂上，红绸子还没完全揭开，阿桃就捂着耳朵跳脚：“姐姐！林公子！鞭炮快炸到灶台啦！”
苏晚系着新做的蓝布围裙，正往门口搬迎客的盆栽。听见动静，头也不抬：“慌什么？秦公子送来的鞭炮，炸完了才有福气！”
林知许穿着浆洗得笔挺的青衫，手里挥着墨汁未干的告示：“别急别急！‘开业三天，卤味半价’的牌子挂好了！”他话音刚落，身后的沈清欢端着一笼桃花酥出来，裙摆扫过门槛上的红毡：“姐姐，点心都摆好了，要不要尝尝？”
苏晚接过一块，咬了口，桃花馅甜而不腻：“好！清欢这手艺，赶得上京城点心铺了！”
正说着，街口传来马蹄声。
“苏姑娘！恭喜恭喜！”
秦九霄翻身下马，身后跟着十几个穿劲装的汉子，个个腰佩长刀，往门口一站，整条街的气场都变了。他今日穿了身藏青色锦袍，腰间麒麟玉佩在晨光里一闪一闪：“我带了兄弟们来捧场，把你们这儿的卤味都包圆了！”
苏晚愣了下，赶紧迎上去：“秦公子，太破费了……”
“破费什么！”秦九霄挑眉，“你救过我的命，吃你几顿卤味怎么了？”他身后的汉子们轰然大笑，震得屋檐下的灯笼首晃。
就在这时，隔壁“福满楼”的掌柜黑着脸探出头，看见秦九霄身后的人，又赶紧缩了回去。
开张生意异常火爆。
秦九霄带着人往大堂一坐，点了一桌子菜，吃得风生水起。林知许跑前跑后招呼，嘴甜得像抹了蜜：“这位军爷，尝尝我们的招牌卤牛肉！这位大哥，新泡的梅子酒要不要来一壶？”
沈清欢在后厨忙得脚不沾地，阿桃帮着端菜，嘴里不停吆喝：“卤鸡来咯——桃花酥趁热吃啊——”
苏晚站在柜台后算账，心里却有些不安。她看见“福满楼”的伙计鬼鬼祟祟在门口张望，还拿出本子记着什么。
“姐姐，有人闹事！”
阿桃的尖叫划破了喧闹。
苏晚抬头，只见一个汉子捂着肚子，在门口打滚：“哎哟！疼死我了！你们这卤味有毒啊！”
周围的食客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放下筷子。
秦九霄皱了皱眉，手按在刀柄上。
苏晚却很冷静，走过去蹲在汉子面前：“这位大哥，你说我们卤味有毒，可有证据？”
汉子翻着白眼：“我……我刚吃了你们的卤鸡爪，现在肚子疼得厉害！快送我去医馆！”
“是吗？”苏晚站起来，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见，“我们的食材都是早上新采的，灶台也是刚擦的。这位大哥，你确定是在我们这儿吃的？”
“当然！”汉子梗着脖子，“我亲眼看见他买的！”他指着旁边一个矮个子男人。
矮个子男人立刻点头：“对！我看见他在这儿买了卤鸡爪！”
秦九霄冷笑一声：“哦？我怎么没看见？”他身后的汉子们也纷纷摇头。
苏晚心里有了数，这明显是找茬的。她看向林知许：“林公子，麻烦你去请王大夫来。”
林知许立刻点头，快步跑开。
苏晚又对围观的食客们说：“各位街坊邻居，我们‘悦来居’开张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我苏晚对天发誓，我们的卤味绝对干净！要是有半点问题，我这饭馆立刻关门！”
她转向打滚的汉子：“这位大哥，既然你肚子疼，那就让王大夫来看看。如果真是我们卤味的问题，医药费我们出，再赔你十两银子！如果不是……”
汉子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很快，林知许带着王大夫来了。
王大夫是西街有名的老大夫，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给汉子把脉。
“怎么样？王大夫？”苏晚问。
王大夫捋着胡子，眉头紧锁：“这位壮士，你这是吃坏了肚子，好像是……好像是隔夜菜吃多了。”
“不可能！”汉子尖叫，“我明明是吃了他们的卤鸡爪！”
王大夫摇摇头：“不对，你这脉象，是积食加上受了寒。跟卤味没关系。”
苏晚看向矮个子男人：“你说看见他在我们这儿买卤鸡爪，是什么时候？”
矮个子男人眼神躲闪：“就……就是刚才……”
“刚才？”苏晚冷笑，“刚才我们这儿忙得脚不沾地，我怎么没看见你？”
秦九霄的一个手下走过来，低声对秦九霄说了句什么。秦九霄点点头，对苏晚说：“苏姑娘，我这兄弟刚才去‘福满楼’转了圈，看见这两人在那儿喝了酒。”
汉子和矮个子男人脸色瞬间煞白。
苏晚看着他们：“说吧，是谁让你们来的？”
汉子嘴硬：“没人！就是你们卤味有问题！”
秦九霄不耐烦了，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汉子上前，一人扭住一个。
“哎哟！疼！”汉子惨叫。
“说不说？”秦九霄问。
矮个子男人吓得腿软：“我说！是……是‘福满楼’的刘掌柜让我们来的！他说只要我们闹一场，就给我们五两银子！”
周围的食客顿时哗然。
“原来是‘福满楼’搞鬼！”
“怪不得刚才看见刘掌柜在门口晃悠！”
“太过分了！”
苏晚看着两人：“现在怎么办？”
汉子哭丧着脸：“苏姑娘，我们错了！你放过我们吧！”
秦九霄冷哼一声：“放过？去县衙说吧！”
很快，衙役来了，把汉子和矮个子男人带走了。
一场闹剧结束，食客们却更愿意留在“悦来居”了。
“苏姑娘真是厉害！”
“这‘福满楼’也太缺德了！”
“以后我就来这儿吃了！”
苏晚松了口气，对秦九霄说：“多谢秦公子帮忙。”
秦九霄摆摆手：“小事一桩。不过，苏姑娘，这‘福满楼’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苏晚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不怕。”
夕阳西下，“悦来居”的生意依然火爆。苏晚站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食客，心里很踏实。她知道，以后的路不会一帆风顺，但她有信心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