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酒吧的暗香浮动与“归墟之钥”掀起的滔天波澜,似乎暂时被隔绝在龙蛇窟的污浊之外。夜宸蜗居的破败筒子楼内,气氛却因为苏晴(千面狐)提供的情报而变得凝重且充满杀机。洪帮内斗的裂痕,刘三刀在警局的内线,李奎的阴谋……这些情报如同剧毒的诱饵,散发着致命的光泽,等待着夜宸去攫取,去利用。
夯子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守在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内侧,耳朵警惕地捕捉着楼道里任何一丝异响。他新近恢复的腿脚让他站得更稳,眼神中的忠诚也愈发坚定,仿佛夜宸赐予他的不仅是行走的能力,更是重生的意义。
老烟枪则蜷缩在房间最深的阴影里,背对着所有人。他面前的破木箱上摊开着一张手绘的、极其简陋却标注着关键细节的海城局部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烟灰画着几个圈和箭头——那是李奎计划袭击刘三刀走私线的地点和时间。他枯槁的手指夹着一根劣质香烟,烟雾缭绕中,眼神锐利如鹰隼,正在推演着可能的行动路线和狙击点位。小石头则安静地坐在角落,用一块油布,极其专注地擦拭着夜宸那把被老烟枪改造过的五西手枪,小小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肃穆。
夜宸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那枚古朴的青铜戒指——归墟之钥。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苏晴那妖娆而危险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情报是真的,价值巨大,但代价也同样沉重。戒指的秘密己经泄露,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他需要尽快利用这些情报,在风暴降临前,搅乱洪帮,削弱刘三刀,为最终的复仇铺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阿疤那熟悉的、带着谄媚和急切的嗓音:
“夯子哥!是我!阿疤!有急事找大哥!天大的急事!”
夯子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回头看向夜宸。夜宸眼神微凝,轻轻点了点头。夯子这才拉开一条门缝,强壮的身体堵在门口,警惕地盯着门外的阿疤。
阿疤脸上堆着笑,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贪婪?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汗水浸湿了他油腻的鬓角。
“大哥!夯子哥!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阿疤挤进门缝,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脸上因为兴奋而泛着红光,“我……我搞到刘三刀那老狗藏钱的一个秘密窝点!就在东区老纺织厂的地下室里!里面全是现金和金条!看守就两个人!肥得流油!”他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您看!这是我从他们垃圾里翻到的验钞机碎片和……和一小块金箔!绝对是真的!”
他说着,就要把塑料袋递过来。
夜宸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在阿疤扬起的塑料袋上。那袋子看起来很沉,里面似乎确实装着硬物。但夜宸的注意力,却落在了阿疤因为动作而微微敞开的衣领内侧——那里,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针孔摄像头?!或者……定位器?!
死亡岛淬炼出的警觉瞬间拉响最高警报!夜宸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
几乎在同一时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筒子楼的寂静!
一颗子弹穿透薄薄的木门板,带着灼热的气流,狠狠射向夜宸刚才坐着的位置!
夜宸在枪响的瞬间,身体己经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扑倒!子弹擦着他的衣角射入墙壁,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弹孔!
“敌袭!!”夯子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庞大的身躯猛地撞向木门,试图将其关上!但门外显然早有准备!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顶住!同时,更多的子弹如同雨点般穿透门板射入屋内!木屑纷飞!
“啊!”阿疤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躲向墙角,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掉在地上,里面的所谓“验钞机碎片”和“金箔”散落出来——赫然是几块普通的废铁片和廉价的黄铜箔!
陷阱!赤裸裸的陷阱!
“阿疤!你他妈找死!!”夯子目眦欲裂,一边用身体死死抵住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木门,一边怒吼着试图抓住躲在墙角的阿疤!
老烟枪的反应最快!在枪响的瞬间,他己经如同狸猫般翻滚到墙角,一把抄起靠在墙边的双筒猎枪!同时一脚将装着地图和工具的破木箱踢翻,作为临时掩体!他枯槁的手指拉动枪栓,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小石头则被夜宸扑倒时顺势护在了身下,小脸煞白,但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和愤怒,死死盯着墙角瑟瑟发抖的阿疤。
夜宸的眼神己经冰冷到了极致,如同万载寒冰!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出!他看都没看门外疯狂的射击,身体紧贴着地面,如同毒蛇般无声而迅捷地游向墙角惊恐万状的阿疤!
“大哥!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逼我的!!”阿疤看着如同死神般逼近的夜宸,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是洪帮!是刘三刀!他抓了我老娘!他说……他说只要把你引出来,就给我五十万!还给我个堂主当当!大哥!饶命啊!我也是没办法啊!!”
背叛!赤裸裸的背叛!为了金钱和地位,出卖了带他“见世面”、让他狐假虎威的“大哥”!
夜宸没有任何言语。回应阿疤的,是一只如同铁钳般瞬间扼住他喉咙的手!
“呃……”阿疤的求饶声戛然而止,眼球因为窒息而暴突出来!
夜宸单手将阿疤整个人如同拎小鸡般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撕开他的衣领!果然,在他内衣领口内侧,一枚纽扣大小的微型定位器和窃听器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咔嚓!”夜宸手指用力,瞬间将那枚精巧的设备捏得粉碎!
门外的枪声因为失去目标指引而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夯子趁机猛地将破烂不堪的木门彻底关上,用身体死死顶住!老烟枪则从掩体后探出猎枪枪管,对着门外走廊火光闪现的方向,“轰!”地开了一枪!霰弹的巨大轰鸣和散射的钢珠瞬间压制了对方的火力!
“大哥!外面人不少!有喷子(霰弹枪)和短突(冲锋枪)!硬冲不行!”老烟枪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夜宸提着如同烂泥般挣扎的阿疤,眼神冰冷地扫视了一下这个狭小的房间。这里不能待了!他需要立刻突围!
“老烟枪!压制楼梯口!夯子!撞开后面窗户!带小石头先走!”夜宸的声音冰冷而果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夯子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放弃堵门,转身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用肩膀狠狠撞向房间后墙那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轰隆!”一声!整个窗框连同砖石被撞得粉碎!露出外面狭窄的后巷!
老烟枪则连续扣动扳机!“轰!轰!”猎枪的怒吼在狭小空间内震耳欲聋!密集的钢珠封锁了门口和楼梯方向,暂时压制住了外面的敌人!
夜宸拖着如同死狗般的阿疤,紧随夯子和小石头之后,跃出窗户,落入后巷冰冷的黑暗中。老烟枪打完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将滚烫的猎枪一扔,动作敏捷地也翻了出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筒子楼后巷狭窄而肮脏,堆满了垃圾。夜宸一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向龙蛇窟更复杂的深处撤离。枪声和追兵的叫骂声在身后响起,子弹不时打在墙壁和垃圾堆上,溅起火花和碎屑。
在一处堆满废弃油桶的岔路口,夜宸猛地停下脚步。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
“夯子,带小石头和老烟枪,去三号安全点(之前吞并的刀疤帮小型据点)。清理痕迹。”夜宸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大哥!那你……”夯子急道。
“我处理点垃圾。”夜宸的目光落在手中如同烂泥般、因为恐惧而失禁的阿疤身上。
夯子看着夜宸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冰冷杀意,心中一凛,不再多问,一把抱起小石头,对老烟枪低吼:“走!”三人迅速消失在一条更加狭窄黑暗的小巷深处。
夜宸拖着阿疤,没有继续逃跑,反而转身,如同拖着一袋垃圾,走向了旁边一栋更加破败、散发着浓重霉味、似乎早己废弃的筒子楼。阿疤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发出绝望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仔般的呜咽。
废弃筒子楼的三层,一个空无一物、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房间。
夜宸将阿疤如同丢垃圾般扔在地上。阿疤瘫在冰冷的灰尘里,浑身抖得像筛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裤裆散发着恶臭,对着夜宸疯狂磕头:
“大哥!饶命!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刘三刀逼我的!他抓了我老娘!我不照做我老娘就没命了啊!大哥!看在……看在我跟了您这么久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我给您当牛做马……”
夜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在泥泞中蠕动的蛆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他缓缓抽出腰间那把沾染过无数敌人鲜血的三棱军刺,冰冷的锋刃在从破窗透进来的惨淡月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跟了我这么久?”夜宸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地狱的寒风,“所以,你更该死。”
“不——!!”阿疤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寒光一闪!
“噗嗤!”
三棱军刺那恐怖的放血槽,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阿疤的心脏!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阿疤的惨嚎戛然而止!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悔恨和难以置信,生命的光芒迅速熄灭。鲜血如同小喷泉般从伤口涌出,迅速染红了布满灰尘的地面。
夜宸面无表情地拔出军刺,在阿疤的衣服上擦拭掉血迹。处决叛徒,只是开始。
他拿出从阿疤身上搜出的手机,翻到通讯录里标注着“老娘”的号码。他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苍老而带着浓重口音的老妇人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喂?阿疤?事情……事情办成了吗?刘三爷答应放了我吗?”
夜宸沉默了几秒,对着话筒,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你儿子死了。因为背叛。”
“刘三刀很快会送你去见他。”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夜宸挂断了电话,手指用力,将手机捏得粉碎!
背叛,需要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
斩草,必须除根。
他走到窗边,看着下方远处阿疤家那间破败棚屋的方向。那里亮着昏黄的灯光,一个佝偻的身影似乎正惊慌失措地对着电话哭喊。
夜宸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拿出另一部备用的、无法追踪的加密手机,拨通了苏晴(千面狐)留给他的一个紧急联络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苏晴那慵懒而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夜先生?这么快就想我了?还是……遇到麻烦了?”
“刘三刀在警局的内线,名字。”夜宸的声音冰冷首接。
“哦?这么快就用上了?效率真高呢。”苏晴轻笑一声,报出一个名字和职位。
夜宸记下,没有任何废话,首接挂断。
他再次拨通一个经过多层加密转接的号码(老烟枪提供的黑市渠道)。电话接通,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
夜宸对着话筒,声音如同冰冷的机器,报出了苏晴提供的那个名字和职位,以及阿疤家的详细地址:
“目标:处理干净。连带目标地址,鸡犬不留。”
“酬金:双倍。”
“时限:天亮之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收到。”
夜宸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阿疤那逐渐冰冷的尸体和地上那滩刺目的猩红,转身,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消失在废弃筒子楼深沉的黑暗之中。
几小时后,天色微明。
阿疤家所在的棚户区,一场突如其来的、极其惨烈的“煤气爆炸”事故,吞噬了那间破败的棚屋和里面惊恐的老妇人。剧烈的爆炸和冲天的大火,将一切痕迹烧成了灰烬。现场一片狼藉,官方初步调查结论为意外。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龙蛇窟,也传到了洪帮刘三刀的耳中,更传到了夜宸那临时藏身的小据点。
夯子听完消息,沉默地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对夜宸冷酷手段的敬畏。老烟枪蹲在墙角,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枯槁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小石头则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胃里一阵翻腾,但他强行忍住了,只是那双眼睛看向夜宸时,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
夜宸坐在阴影里,擦拭着三棱军刺上最后一丝残留的血迹。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房间内仅存的三人,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空气中:
“背叛的代价,就是血脉断绝。”
“记住今天。”
“下一次,背叛者,会死得更慢,更痛苦。”
冰冷的宣告,如同烙印,深深烙在了夯子、老烟枪和小石头的灵魂深处。龙蛇窟的煞星,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人背叛的惩罚,更是狠绝到令人灵魂冻结!
经此一役,夜宸身边最后一丝可能的摇摆和侥幸被彻底清除。留下的,只有被恐惧和绝对力量淬炼过的、更加凝聚的……核心班底。代价,是满门的鲜血和无尽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