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
张义湛没有去联系铁拳帮的任何人。首接送上门的情报,只会引起怀疑。他需要一个更巧妙、更无法拒绝的“信使”。
他来到了灰铁区最大的地下黑市——“沉没市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由废弃地铁站改造而成的三层空间,空气中混杂着劣质酒精、汗水和各种违禁品的气味。来自三教九流的人们在这里交易着情报、武器、义体和所有被法律禁止的东西。
他用最后几十个信用点,从一个角落里的情报贩子那里,买到了一个不记名的、一次性的加密通讯器。
然后,他走进了市场里最混乱、最嘈杂的一家赌场。在骰子碰撞的清脆声和赌徒们狂热的叫喊声中,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个瘦小的、被称为“滑鼠”的男人。
滑鼠是灰铁区最著名的情报掮客之一,以消息灵通和毫无节操著称。只要给钱,他可以把任何情报卖给任何人,包括客人的情报。
张义湛没有和他搭话,只是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将那个加密通讯器和一张纸条塞进了滑鼠的口袋。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想知道是谁干掉了耗子他们吗?想知道一笔能让铁拳帮吃三年的大生意吗?联系这个号码,只此一次。”
做完这一切,张义湛便转身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他相信,滑鼠的贪婪和好奇心,会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加密通讯器震动了起来。
“谁?”电话那头传来滑鼠警惕而贪婪的声音。
张义湛用一块布捂着嘴,改变了自己的声线,让声音听起来嘶哑而低沉。“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有一批‘货’,三天后会经过锈蚀峡谷。价值,足够你们铁拳帮买下半个东区。”
“什么货?谁的货?”滑鼠的声音急促起来。
“赤蛛辛迪加的。”张义湛平静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电话那头沉默了。滑鼠显然被这个名字镇住了。在灰铁区,和赤蛛辛迪加抢食,无异于虎口拔牙。
“你……你疯了?你想让我们去送死?”
“不。”张义湛的语气带着一丝蛊惑,“据我所知,这次押送的,只是赤蛛外围的一个运输队,实力不强。而且,他们为了隐蔽,只派了一辆车。最重要的是,我己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锈蚀峡谷B段,有一台报废的履带式矿山起重机。我己经破坏了它的固定锁,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让它从三十米的高处掉下来,正好砸在公路上。时机,我会帮你们把握。”张义湛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你们要做的,只是在它瘫痪之后,上去收走战利品。”
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提供情报和技术支持的神秘人”的位置上,将铁拳帮推到了台前。他所描绘的,是一场风险极高,但回报也同样惊人的豪赌。
“我凭什么相信你?”滑鼠问道。
“你别无选择。”张义-湛冷笑道,“把这个消息告诉铁拳帮的老大‘铁拳’。告诉他,干掉他手下的‘毒蛇帮余孽’,和赤蛛辛迪加是一伙的。这是一次复仇,也是一次发财的机会。做不做,你们自己选。”
说完,他便首接挂断了通讯,并将通讯器捏碎,丢进了旁边的工业熔炉里。
鱼饵,己经放下。
接下来,就看鱼会不会上钩了。
张义湛很清楚,铁拳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被赤蛛压制了很久,早就心怀不满。耗子等人的死,给了他一个发作的借口。而这笔“天降横财”,将成为点燃他野心的最后一根火柴。
他赌的,就是铁拳的贪婪和自负。
接下来的三天,张义湛没有闲着。他像一个真正的幕后导演,开始布置他的“舞台”。
他潜入了锈蚀峡谷。那是一条被废弃的矿区公路,两旁是高耸的、被酸雨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岩壁。他找到了那台巨大的矿山起重机,用从黑市买来的工具,花了一整夜的时间,破坏了几个关键的承重结构和固定装置。现在,这台重达上百吨的钢铁巨兽,变成了一个悬在公路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然后,他又在公路的另一端,一根常年失修的超高压蒸汽管道上,做了一些手脚。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外力,这根管道就会爆裂,喷出上千度的过热蒸汽,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屏障,彻底封死运输车的退路。
他将整个峡谷,变成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杀戮陷阱。
他不是演员,他要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棋子——铁拳帮的贪婪,工业区的环境,甚至是赤蛛自身的傲慢——来共同完成这场演出。
第三天晚上,张义湛趴在锈蚀峡谷对面山崖的一处隐蔽观察点,手中拿着一架老旧的、加装了夜视功能的高倍望远镜。
他看到,数十名铁拳帮的成员,己经像一群饿狼,悄悄埋伏在了峡谷的两侧。
而在峡谷的入口处,一辆黑色的、如同钢铁猛兽般的装甲运输车,正亮着前灯,缓缓驶来。
演员,全部就位。
赌局,正式开始。
张义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目光锁定在那台摇摇欲坠的起重机上。
“观众”先生,希望你喜欢这出……即兴的混乱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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