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笔人亚当,在他那座位于云端之塔的办公室里,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苍白。
他看着屏幕上,从灰铁区传回来的、那些光怪陆离、完全无法用逻辑解释的画面,他那颗由纯粹“理性”和“叙-事法则”构成的、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宕机”的迹象。
他无法理解。
他无法“编辑”这场戏剧。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戏剧”!
戏剧,需要有角色,有冲突,有起承转合,有核心思想。而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一堆毫无关联的、混乱的、无意义的“概念碎片”!
他试图强行注入一条“主线剧情”。比如,让MSB的部队介入,去“平定”这场暴乱。
但当MSB的装甲车开进灰铁区时,一群坚信“装甲车是纸糊的”孩子,用石子,就真的把坦克的装甲,砸出了一个个窟窿。
他试图塑造一个“英雄”,去“引导”这场混乱。
但当那个被选中的“英雄”站出来,试图发表正义的演讲时,一个坚信“语言是无意义的”的哑巴,只是瞪了他一眼,那个英雄的嘴里,就只能发出“呱呱”的青蛙叫声了。
在这里,所有的“叙事技巧”,都失灵了。
因为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导演”,从根本上,摧毁了“叙事”赖以存在的基础——“逻辑”与“意义”。
……
在另一个维度。
那个高高在上的、以“故事”为食的“观众”,也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不适”。
它试图去“品尝”灰铁区正在发生的这场“盛宴”。
但它吃到的,不是它所熟悉的、充满了爱恨情仇的美味佳肴。
而是一堆……无法被消化的、充满了“逻辑错误”的、乱码般的数据。
它试图去“理解”这场戏剧的“主题”。
但它发现,这场戏剧,根本没有主题。它是一首用噪音谱写的交响乐,一幅用呕吐物绘成的油画。
它就像一个美食家,被迫吃下了一盘由沙子、玻璃和代码混合而成的、剧毒的“分子料理”。
叙事引擎,在处理这些“垃圾数据”时,发生了严重的过载。
它的底层法则,与这些“无因之果”的伪概念,发生了剧烈的、根本性的冲突。
在这一刻,某种东西,“受伤”了。
……
天地会,“巢穴”。
正在闭目养神的“角”,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惊骇。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那条束缚了整个世界数百年,如同命运般不可动摇的“因果之链”,出现了长达数秒钟的、剧烈的“颤抖”和“断裂”!
仿佛,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在那一瞬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在指挥大厅,心看着面前的主控光幕。上面,代表着全世界“戏剧值”波动的曲线图,第一次,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全球性的“闪烁”和“卡顿”。
就好像一台运行了亿万年的超级计算机,突然遭遇了致命的病毒,蓝屏了。
虽然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但其代表的意义,足以让任何一个了解真相的人,感到灵魂都在战栗。
“神”……受伤了。
那个不可被攻击、不可被理解、不可被反抗的“观众”,第一次,因为一场发生在凡间的、荒诞的闹剧,而遭到了……“反噬”。
意义崩坏的狂潮,在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后,终于缓缓退去。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第一下时,灰铁区的“现实稳定力场”恢复了正常。
那个长出了三头六臂的疯子,变回了普通人。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流浪汉,尖叫着掉了下来。那辆被石子砸出窟窿的装-甲车,也恢复了坚不可摧的原貌。
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但这场梦,却在每一个亲历者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名为“荒诞”的烙印。
灰铁区,陷入了一片死寂。
……
云端之塔,代笔人亚当,用颤抖的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和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愤怒、恐惧和……一丝兴奋的复杂表情。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原来,这才是你的攻击方式。不是反抗,不是颠覆,而是……‘污染’。”
他终于明白了。
他的对手,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导演”,根本就不是在和他玩“戏剧”的游戏。
对方,是在试图“杀死”游戏本身。
“你赢了这一局,导演。”亚当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仿佛在与那个看不见的敌人对话,“你成功地,让我,也让‘观众’,感到了‘疼痛’。”
“但是,你也因此,彻底暴露了你自己。”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启动了一个他本无权动用的、最高级别的追踪协议。
“以‘观众’的名义,我申请……对此次‘叙事污染’事件,进行因果链逆向追踪。”
一道血红色的指令,从他的终端发出,首接连接到了世界的“叙事引擎”核心。
既然你用“无逻辑”来攻击我,那我就用最底层的“逻辑”,来把你从黑暗中揪出来!
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个敢于向“神”投毒的、渎神的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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