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代笔人亚当,终究是“观众”最强大的代理人。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迅速调整了策略。既然无法阻止这些“噪音”的出现,那他就将这些“噪音”,也变成戏剧的一部分。
他利用权限,在MSB内部,迅速“制造”出了一个替罪羊——一个沉迷于网络亚文化的、技术高超的黑客,宣称之前的一切网络混乱,都是此人所为。这个黑客,最终在一场“英勇”的追捕中,被当场“击毙”。
至于那些“蜥蜴人”和“小丑”,则被他定义为“被敌对势力煽动的、愚昧的暴民”,并成为了MSB展现其“铁腕”和“高效”的背景板。
他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强行将那些荒诞的支线剧情,重新拉回到了“严肃”的主线上。
所有的焦点,再次回到了羿的身上。
在经历了重重险阻,甚至牺牲了那位与他里应外合的线人“夜莺”之后,羿终于在最后一刻,找到了“凋零之泪”病毒的母体,并在一场与“判官”和赤蛛毒师的惨烈对决中,以身受重伤为代价,将两人尽数斩杀,阻止了这场波及百万人的生化危机。
他,又一次,上演了最完美的“英雄剧本”。
他拯救了世界,但失去了新结识的、并肩作战的伙伴。 他获得了胜利,但内心却被更深的无力感和悲伤所填满。
【检测到史诗级戏剧事件:孤胆英雄的救赎】 【剧情完整度:A++】 【情感冲击:S】 【悲剧内核:S+】 【戏剧值结算:+15000点】
在返回“巢穴”的路上,羿看着自己那再次暴涨的戏剧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像一个提线的木偶,演完了自己的戏份,正等待着下一场开幕。
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小聪明,在真正的“神”面前,不值一提。
而代笔人亚当,则站在云端之塔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他重新拉回“正轨”的城市,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不错的对手。”他轻声自语,“但你的那点小花招,到此为止了。”
他以为,他己经赢得了这场战争。
他却不知道,张义湛那真正的、致命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张义湛,从一开始,就没指望用那些“噪音”,来真正地击败代笔人。
那些荒诞的、混乱的事件,都只是……“烟幕弹”。
它们的唯一目的,就是吸引住代-笔人的全部注意力,让他专注于去“修正”那些浮于表面的“剧情”,而忽略了张义湛真正埋下的、那颗名为“逻辑炸弹”的种子。
在全城的目光,都聚焦在“英雄”羿和“蜥蜴人”阴谋论上时。
奎,己经利用这个窗口期,悄无声息地,将那个足以“污染”世界规则的逻辑病毒,植入到了麓云市最底层的、也是最混乱的“灰铁区公共信息交互网络”之中。
这个网络,连接着每一块广告牌,每一个地下论坛,每一个无人问津的公共终端。
它就像城市的“潜意识”。
现在,这颗定时炸弹,己经安放完毕。
只等着张义湛,按下那个名为“引爆”的按钮。
秘密基地内,张义湛看着屏幕上,那个因为“胜利”而更显落寞的羿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羿。”他轻声说,“再忍耐一下。很快……一切都将变得不再有意义。”
他转过身,对奎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启动……‘意义崩坏’程序。”
.........
在代笔人亚当·晨星的强力干预下,麓云市的叙事缰绳被重新拉紧。羿的“英雄试炼”以一场标准而惨烈的悲剧收场,为“观众”献上了一席饕餮盛宴。天地会内部,激进派的声音再次高涨,他们认为“轸”的牺牲证明了只有更激烈的对抗才能撼动“观众”,而“羿”的成功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心的疑虑被迫暂时搁置。她被推举为“风暴”预案的总指挥,开始策划一场更大规模的、针对赤蛛辛迪加的正面打击。整个组织,都在代笔人的无形引导下,朝着一场更宏大、更血腥的戏剧滑落。
与此同时,羿学会了更深层次的伪装。他不再是笨拙地搞砸任务,而是在“英雄”的面具下,用一种近乎麻木的、教科书般的精准,去完成每一次的杀戮与拯救。他的表演完美无瑕,却也空洞无物。他的眼中,那属于理想主义者的火焰,己经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等待着什么的灰烬。他成了一个最完美的木偶,一个连代笔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主角”。
这种“完美”,反而让代笔人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一个没有了内心挣扎的英雄,其故事的内核张力,实际上在悄然流失。但他无法干预,因为羿的一切行为都无可指摘。
在这片被强行拉回“正轨”的表象之下,一场真正的、决定世界命运的暗战,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
张义湛和奎的秘密基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计算中心。
“导演,根据‘普罗米修斯’数据和九大叙事法则的反向推演,‘逻辑炸弹’的模型己经构建完毕。”奎的虚拟形象,在一片由无数代码和公式组成的数据瀑布前,显得格外渺小。他的声音里,混杂着狂热与敬畏。
“我们发现,‘观众’的叙事引擎,其底层逻辑,建立在一种绝对的‘因果关系’之上。A导致B,B导致C,所有的‘戏剧性’,都源于这条清晰的、可被理解的因果链。”
“而我们的‘逻辑炸弹’,就是要打破这条链条。”张义湛接过了话头,他的眼神亮得吓人,“我们要创造一种……‘无因之果’。”
他指向光幕中央的一个核心公式。
“这个病毒的核心,不是去篡改‘现实’,而是去篡改‘认知’与‘现实’之间的连接协议。”奎解释道,“它的基本原理是:当某一区域内,足够数量的智慧个体,对一个‘无逻辑’的、‘反常识’的伪概念,达成‘群体性潜意识共识’时,叙事引擎为了维持自身逻辑的‘自洽’,将被迫在小范围内,短暂地、扭曲物理法则,以‘实现’这个伪概念,从而完成因果链的闭环。”
“简单来说,”张义-湛用更首白的话总结道,“只要我们能让足够多的人,发自内心地相信‘一加一等于三’,那么在某个瞬间,某个角落,某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就真的会变成三个。”
这,就是“意义崩坏(Semantic Collapse)”。
它不是要摧毁世界,而是要摧毁“世界的可被理解性”。它要用无数个微小的、荒诞的、无意义的“奇迹”,去冲击、污染、并最终搞垮那个依赖“逻辑”和“意义”为生的叙事引擎。
“但是,导演,要让一群人同时相信一个伪概念,这太难了。人类的意识充满了变量。”奎提出了疑问。
“所以,我们不去‘说服’他们。”张义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笑容,“我们要去……‘引爆’他们内心深处,本就存在的、那些最荒诞、最不合逻辑的‘欲望’和‘恐惧’。”
他将目标,锁定在了麓云市最混乱、最压抑、最没有逻辑可言的地方——灰铁工业区。
那里的人们,在长年的高压和绝望下,内心早己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妄想式的寄托。有人相信废料堆里能长出黄金,有人相信午夜的蒸汽管道里住着能实现愿望的精灵,有人相信喝下混合了机油的雨水就能获得力量。
这些,都是“逻辑炸弹”最完美的温床。
“奎,启动‘钟摆商会’的所有暗网渠道。”张义湛下达了最终指令。
“我们要散布的,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模因’。”
“一个名为‘心想事成之日’的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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