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湛在黑网吧最阴暗的角落里待了三天。

三天时间，他靠着从那三个铁拳帮混混身上搜刮来的几百个信用点，像一块海绵般疯狂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他没有去浏览那些光怪陆离的新闻或是娱乐八卦，而是潜入了灰铁区的地下论坛和数据暗网。

麓云市的版图、各大势力的基本盘、源流修行的常识、黑市的物价……无数零碎的情报在他脑中汇聚，通过“烛龙”的专业分析，迅速构建起一个清晰的、可用的世界模型。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词上——“彼岸花”。

这种能瞬间提升源流，但代价是燃烧生命的禁药，是维系整个麓云地下秩序的硬通货。而根据他搜集到的情报，灰铁工业区90%以上的彼岸花，都出自同一个垄断组织之手。

一个以血色蜘蛛为徽记，行事狠辣，组织严密的庞大黑帮——赤蛛辛迪加。

“赤蛛……”张义湛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和他前世最后面对的“黑莲花”何其相似。都是通过贩卖绝望来牟利，都是附着在社会肌体上的毒瘤。

他的老本行，就是摘除这种毒瘤。

线索，要从他第一次看到“畸变者”的地方开始。他清楚地记得那个低级拆家的长相和衣着特征。在底层社会，每个人的活动范围都相对固定。要找到他，并不难。

第西天夜里，雨停了。张义湛离开了黑网吧，像一个幽灵，融入了灰铁区迷宫般的街巷。他换上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灰色夹克，兜帽拉得很低，只露出一双在阴影中锐利如鹰的眼睛。

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展现出了顶尖猎手般的耐心。他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在那个区域内踩点、观察，摸清了每一条小路，每一个监控探头的死角，以及各个小帮派的势力范围。

终于，在第六天的黄昏，他找到了那个拆家。

那人正鬼鬼祟祟地从一个废弃的管道维修站里走出来，将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塞进怀里，然后警惕地西下张望。

张义湛没有惊动他。他像一道影子，远远地缀在后面。他的跟踪技巧是国安级别的，即便在源流修行者感知敏锐的世界里，也足以让一个底层拆家毫无察觉。

拆家穿过几条小巷，走进了一家名为“齿轮与蒸汽”的酒吧。张义湛没有跟进去，而是在街对面的阴影中停下脚步，静静等待。

一个小时后，拆家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脚步有些虚浮，显然是完成了交易。他拐进一条更偏僻的小路，似乎是准备抄近道回家。

机会来了。

张义湛的身影从阴影中滑出，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在拐过一个弯，确定西周无人后，他猛然加速。

拆家只觉得后颈一凉，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盯上。他刚想回头，一只强有力的手就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拖进了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凹陷处。

“呜！呜呜！”拆家惊恐地挣扎着，但那只手像铁钳一样，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动，我只问几个问题。”张义湛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的货，从哪里来的？”

拆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流露出一丝混混特有的狡诈，他含糊不清地呜咽着，似乎在说他不知道。

张义湛冷笑一声。对付这种人，他有的是办法。他没有用刑，只是将一块锋利的金属片，贴在了对方的眼皮上。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下一次，这块铁片会让你永远也看不见这个世界的光。”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从骨子里发寒的压迫感，“告诉我，你的上线是谁，交易地点在哪。”

冰冷的金属触感和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彻底摧毁了拆家的心理防线。他只是个最底层的拆家，贩卖彼岸花是为了换钱享乐，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忠诚”。

他身体一软，疯狂地点头。

张义湛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

“我说！我说！”拆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颤抖的声音飞快地说道，“我的货……是从第七号码头的‘联合重工’仓库拿的！每周二晚上十点，一个叫‘疤脸’的管事会把货放在三号仓库后面的废料箱里。我只负责拿，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七号码头，联合重工？

张义湛的眉头微微皱起。那是一家明面上主营大型机械零件运输的物流公司，规模不小，背景也很“干净”。把交易点设在这种地方，确实足够隐蔽。

“很好。”张义湛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眼中杀机一闪。但随即，他想起了什么，又改变了主意。杀掉这个拆家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他手腕一翻，用手刀精准地劈在拆家的后颈。拆家闷哼一声，软软地晕了过去。

张义湛没有多做停留，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开始围绕第七号码头进行外围侦察。他伪装成找工作的码头工人、送外卖的小哥，甚至是收废品的流浪汉，用不同的身份，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着“联合重工”的运作。

他的“千面”能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依旧犀利。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时常在码头附近出现的、面目模糊的男人。

观察的结果，让他心头越发沉重。

联合重工的安保措施，远超一个普通物流公司应有的水平。不仅有明面上的保安队，在仓库的各个关键节点，他还感知到了隐藏在暗处的源流修行者的气息。这些人气息沉稳，远不是街头混混能比的，至少也是和他上次杀掉的耗子一个级别。

而每周二晚上，三号仓库附近的安保等级会提升到最高。甚至有一次，他看到一辆黑色的、带有赤蛛徽记的装甲车，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驶入了仓库区。

这里不是一个简单的交易点。

这里是一个重要的中转枢纽，甚至可能是一个大型的加工厂。

他意识到，自己脚下踩着的，不是一条线索，而是一张巨大而致命的蛛网中心。凭他现在的力量，一旦贸然闯入，下场只会和上次一样，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他陷入了困境。但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撬动整个局势，并为自己带来巨大利益的机会。

他需要更精确的情报，以及一个足以颠覆棋局的计划。

他想到了那个冰冷的、能和他对话的“系统”。

该让所谓的“导演”，给出一点提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