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血色藤蔓刺来的瞬间，张义湛没有选择闪避。他知道，在这座由蛛母意志掌控的神殿内，任何规避性的动作都是徒劳。

他选择了最首接、最狂暴的回应。

“啊啊啊啊——！”

一声发自肺腑的、充满了无尽悲痛与愤怒的咆哮，从他口中炸响。暗红色的【悲痛之力】不再是逸散的电弧，而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轰然引爆，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不断膨胀的能量风暴！

“轰——！”

能量风暴与袭来的藤蔓海正面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那些坚韧无比的藤蔓，在【悲痛之力】的冲击下，寸寸碎裂，化为漫天飞散的红色光点。

张义湛踏前一步，脚下的玉石地面应声龟裂。他抬起头，双目之中，己是一片赤红。他不再压抑，不再隐藏，将那份被“观众”强行植入的、对“羿”之死的无尽悲愤，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他化作一道黑红色的闪电，主动冲向了悬浮在半空的蛛母。

“雕虫小技！”蛛母冷哼一声，她身后的银色长发无风自动，如同无数条活过来的银蛇，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迎向了张义湛。

两人在神殿的半空中轰然相撞。

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力量对决。张义湛的每一次攻击，都大开大合，充满了以命搏命的决绝。他的拳头、手肘、膝盖，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包裹着暗红色的能量，疯狂地砸向蛛母。

而蛛母则显得游刃有余。她的银发时而化作坚盾，时而化作利刃，时而又变成困住张义湛的囚笼。她就像一个优雅的驯兽师，在享受着野兽最后的疯狂。

“愤怒！痛苦！憎恨！就是这样！”她的声音在张义湛脑中狂笑，“释放它们！让我看看你灵魂的全部色彩！”

神殿在两人的战斗下剧烈震动，墙壁不断开裂、崩塌，又在蛛母的意志下迅速修复。能量的对撞激起一圈圈毁灭性的冲击波，将神殿内那些华美的装饰尽数化为齑粉。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天地会“巢穴”内。

巨大的全息投影上，正在实时播放着一场经过“剪辑”的战斗。

画面的视角，来自于奎之前部署在赤蛛之城各处的信号道标。经过奎的AI进行实时处理，所有的画面都以最具有冲击力、最富有戏剧性的角度呈现出来。模糊了蛛母游刃有余的姿态，放大了张义湛每一次攻击的悲壮与威力。

穹顶之下，一片死寂。

心、角，以及天地会所有在场的“宿主”们，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场他们眼中的“真相”。

他们看到，“轸”在与最终BOSS进行着一场宿命般的对决。他状若疯魔，每一次攻击都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气势却越来越狂暴。他仿佛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用生命和灵魂，在演奏着一曲狂怒的悲歌。

“他……他疯了……”一名年轻的宿主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忍。

心死死地盯着屏幕，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她看到张义湛那种不计后果、燃烧一切的战斗方式，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方面，她为他此刻所展现出的、甚至超越了“天枢”级的恐怖力量而震撼；另一方面，她也为他的“堕落”和自我毁灭，感到一阵阵发自内心的刺痛。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英雄，在用最惨烈的方式，走向自己的终点。

而在所有人的身后，角落的阴影里，角的表情依旧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但如果有人能看清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瞳孔中，正有无数细微的数据流在飞速闪过。他没有在看战斗的场面，而是在冷静地分析着。

他在分析张义湛每一次“爆发”所对应的能量层级，分析蛛母每一次“反击”的力度，分析整个“母体彼岸花”的能量波动。

更重要的是，他也在默默计算着。

计算着这场“演出”的激烈程度，能为天地会带来多少“戏剧值”的收益。计算着“轸”这样一场壮烈的“牺牲”，其价值是否能超过他作为一名策士活着所能带来的贡献。

在他的世界里，一切皆可量化。包括英雄的死亡。

“能量输出己达临界点。”奎的声音在角的私人频道中响起，“‘观众’的情绪正在被推向高潮。角大人，‘轸’的这场牺牲……将会是天地会历史上，收益最高的一笔投资。”

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眼神深邃，无人知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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