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雾气漫过村口界碑时,苏沉璧正将最后一株漠南星碾成粉。药杵突然迸发青铜冷光,碾槽里跃动的不是药汁而是液态能量体——每个村民今晨服用的"驱寒汤",此刻正在他们血管中凝成微型青铜锁。
"医师快看!"
牧童的惊呼卡在喉间,村东头老槐树的年轮正逆时针旋转。苏沉璧的玉珏突然发烫,裂痕中溢出的量子锈渗入树皮,年轮中心浮现九千岁的机械眼投影:"申时三刻,我要见活的药引。"
谢明霁在此时踹开药庐木门,他徒手捏碎追踪而至的青铜机关鸟,鸟腹中掉出的不是密信而是冷冻舱零件。零件表面的星际编号,与村民腕间新生的青铜锁纹路完全一致。
"东南地窖。"谢明霁的狼毒脉络突然实体化成指南针,"有东西在吃哭声。"
他踹开地窖石板时,三百具青铜棺正在吞噬昏迷的村民。每具棺材表面跳动着药人实验数据,而棺盖的观察窗内,苏沉璧看见不同时空的自己正在重复剜心动作。
九千岁的全息投影突然胀满夜空:"好璧儿,你说这些蝼蚁值多少毫升药人血?"
机械音未落,村中所有水井喷出血色能量柱,村民在强光中悬浮体星图。谢明霁突然跃上祭坛,扯断青铜锁链将星图导入自己心口——这正是苏沉璧在太庙用过的命盘重载术。
"带他们走!"
谢明霁的嘶吼混着机械过载声,他后背裂开能量槽,露出仿生脊椎上的冷冻舱编号。苏沉璧挥剑斩断青铜棺能量管时,村民突然集体睁眼——他们的瞳孔己变成九千岁机械眼的复眼结构。
子时梆子响,第一缕黑火从医馆药柜窜出。不是寻常火焰,而是量子态的青铜锈在重组分子。谢明霁撞破西墙时,苏沉璧看见他左臂褪去血肉,露出机械骨骼上刻着的星际公约第13条——"禁止跨时空干预原生文明"。
"东南三十里,有艘没被污染的方舟。"
谢明霁将村民推入逃生密道,自己却被青铜锈吞没。苏沉璧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用机械指骨在火墙刻下的倒计时——与冷冻舱启动程序同步的72小时,正是九千岁给的最后通牒。
浑天仪第七颗铜星迸裂时,谢明霁的机械脊椎刺破皮肤,在钦天监穹顶投射出三维星算图。苏沉璧看着卦象中游动的赤髓玉代码——这根本不是龙脉走向,而是九千岁冷冻舱的能量枢纽分布图。
"阿姊可知钦天监为何建在玄武岩层?"
谢明霁徒手捏碎浑天仪核心,露出的量子芯片正发出警报红光。他腕间狼毒脉络突然实体化成密钥,插入苏沉璧玉珏裂痕的刹那,地砖浮现星际坐标——每个标注点都对应着青铜棺吞噬过的村落。
子时暴雨突至,却不是雨水而是液态青铜锈。谢明霁展开机械臂遮挡苏沉璧时,她看见他仿生皮肤下的能量管正疯狂闪烁——这是冷冻舱过载的前兆。雨中悬浮的青铜微粒突然凝成九千岁全息像:"监测到宿主违规操作,启动清除程序。"
"这就是你说的斩龙脉?"苏沉璧挥剑劈开全息投影,剑锋却被量子态龙气反噬。谢明霁突然扯开祭坛黄幔,露出底下三百台休眠的冷冻舱,舱内所有"苏沉璧"后颈都嵌着赤髓玉密钥:"龙气不过是维持实验的能量场,我要毁的是轮回系统。"
雷暴在此时劈中浑天仪,量子雷火顺着星算图烧毁冷冻舱。九千岁的机械音突然扭曲:"警告!宿主谢明霁基因熵值突破临界——"话音未落,谢明霁的机械脊椎己刺入地脉核心,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青铜棺海数据流。
苏沉璧的玉珏彻底量子化,裂痕拼成末日钟图案。当她试图拽回谢明霁时,发现他的仿生心脏正在吞噬龙气能量——这根本不是斩龙,而是在将整个王朝炼化成跃迁燃料。
"当年你选第三条路..."谢明霁在数据风暴中握住她的手,"就是现在。"
他心口突然迸发超新星级别的强光,所有冷冻舱在光芒中化为青铜尘埃。九千岁的全息像裂成两半,左半张脸突然变成五岁谢明霁的模样:"阿姐,方舟坐标在..."
雷暴停歇时,钦天监地砖浮现星舰起降平台纹路。谢明霁的机械体正在消散,最后传输给苏沉璧的是段基因编码——正是她临界崩溃的基因熵解药配方。而龙脉废墟中升起的青铜柱表面,三百个"谢明霁"正在不同时空重复着斩龙手势。谢明霁消散前的能量脉冲扫过浑天仪残骸,碎屑突然吸附到苏沉璧心口。她看着皮肤下浮现的量子经络图——每条能量脉都指向心脏处跳动的青铜核心,这哪里是什么药人心窍,分明是九千岁埋设的星际枢纽基站。
"阿姐的心跳声..."
童颜九千岁从青铜柱阴影中走出,指尖绕着初代药人胚胎的能量脐带,"是方舟引擎的启动密码呢。"他掌心的全息投影突然裂变,显露出苏沉璧心脏内部结构——三百个微型冷冻舱正在吞噬她的基因熵值。
苏沉璧的玉珏突然量子兽化,咬住童颜九千岁的能量脐带。撕扯出的胚胎培养液在空中凝成星舰操作台,控制屏上跳动的正是她的脑电波频率。谢明霁残存的机械眼从虚空中浮现:"他在用你的意识校准跃迁轨道!"
青铜柱在此时龟裂,初代胚胎的培养舱弹出。苏沉璧看着舱内婴儿后颈的黥刑烙印——与她十八岁生辰那日莫名出现的印记分毫不差。童颜九千岁突然发出机械卡顿的笑声:"当年剖开你母亲取出的,可不是什么双生子......"
量子风暴席卷祭坛时,谢明霁最后的能量体裹住苏沉璧。他们跌入青铜柱底部的虫洞前,苏沉璧看见初代胚胎正在复苏,而自己心脏处的枢纽基站,正将整个王朝炼化成跃迁燃料。童颜九千岁的声音从时空裂缝中追来:"记住,你才是最初的方舟!"
当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瞬,苏沉璧在谢明霁的机械残骸里摸到刻痕——那是用反物质写的星际坐标,每个字符都在啃食她的基因链。而遥远星海中,三百艘载着"苏沉璧"的青铜方舟,正朝着被炼化的王朝能量圈跃迁。